夜色。
阿綠的固定包廂內。
薑佳寧將白天和宋澤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了一下,阿綠輕嗤出聲。
“有宋澤在,這個計劃會很容易進行下去。”
蘇嘉樹惋惜道:“就是失了最好的機會。”
按照原計劃,在機場的洗手間內,會更方便操縱進行。
“還有另外一個更好的地點。”
薑佳寧半跪在茶幾旁的毛絨地墊上,穿著著黑打底褲襪的雙腿交疊著,手指蘸了酒杯中的白蘭地,在桌麵上寫了四個字。
隨著筆畫的移動,蘇嘉樹緩緩出聲。
“徐老壽宴。”
他驀地抬頭。
他看見她的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薑佳寧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抽出紙巾把桌麵上的字給抹了。
“這才是重禮。”
阿綠腦子轉得快,就已經明白了,不由得撫掌,“厲害啊。”
她又話音一轉,“那天你媽會叫你回去?”
“會的,”薑佳寧把濕透了的紙巾丟進了一旁的紙簍裏,“她叫過我了,她總是教我要懂得感恩。”
“感什麼恩?”蘇嘉樹有幾分不解。
薑佳寧沒回答,“我去趟洗手間。”
她手臂撐著茶幾站起來,把黑色的毛呢半身裙撫平,穿上一雙毛絨半拖就往外走。
蘇嘉樹這時候才看向阿綠,“寧寧有什麼好感恩徐振海的?”
阿綠抿了抿唇。
“你要入獄被判刑,佳寧不甘心,拚著手裏拿著錄像的證據,她去找了徐振海。”
徐振海是徐老爺子,當時徐家的權柄,已經下放給自己的兒女,早已不問世事,隻想要安度晚年。
薑佳寧走的是鋌而走險的一步棋。
她無路可走,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去攔了半路徐振海去祖祠的車。
徐振海看後,勃然大怒,立即就聯合了另外幾家的大家長,作為懲罰,幾家的幾個孩子,該外放的外放,該送出國的送出國,至於蘇嘉樹,檢方介入,即便是撤訴,也要提起公訴,徐振海就請了C市最有名的律師為蘇嘉樹做辯護,將刑期減到最低限度。
“作為一家之主,他做足了姿態,”阿綠說,“這不徐詩穎也才剛回國麼。”
蘇嘉樹的拳頭抵在茶幾上,死死地咬緊牙關,“這有什麼需要感恩的?該坐牢的是他們!該身敗名裂的也是他們!憑什麼要我們彎腰去求和?”
“是啊,”阿綠搖了搖頭,“可當時寧寧接受了。”
用視頻錄像的證據和蘇嘉樹的減刑,和徐振海達成了某種不言而喻的共識。
蘇嘉樹咬緊牙關,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
寂靜空曠的包廂內格外明顯。
他又抬手,用力地給了自己兩個巴掌。
“是因為我……”
接連的響動,在他再度要扇的時候,被阿綠給攔住了,嗬斥道:“你給我停手!”
阿綠按住他的手,“就算沒有你,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蘇嘉樹的整個軀體肌肉都緊繃到發顫。
他現在閉上眼睛,都能想起那個時候被指控“故意殺人”而被關進那監牢之中的黑暗,戴上手銬,剃了頭發,穿上囚服。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英雄救美的逞了英雄。
隻有他自己知道。
那是一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