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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凜安其實沒睡著。
他的大腦裏不斷地湧現出一些畫麵。
那些畫麵,讓他有些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應該還是醒著的吧。
那是一片荒草地,小皮球滾到了那一片泥土之中,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跑過去撿皮球,他忽然站住了腳步。
他聽見了那幾個正在除草的傭人口中交談的話。
“你聽說過沒?咱們家那位小少爺,克人。”
“我也是聽人說的,當時知道那事兒的人都被封口了,說當初咱們少奶奶懷的是雙胎,可不知怎麼,另一個五個月胎停了,最後就生下來這麼一個。”
“還因為這事兒傷了子宮,不能懷孕了。”
皮球咚的一聲掉在了泥地上。
“你們幾個長舌婦!渾說八道什麼!主人家都還沒說什麼,輪得到你們去嚼舌根了?”司機老劉經過,聽見了那幾個人的話,朝著幾個女傭吼了一嗓子。
幾個傭人回頭看見小男孩,嚇得不輕,瞬間就如鳥獸狀散的沒了人影。
隻留下小男孩一個人站在夕陽垂落的泥地裏,夕陽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長的像是一個怪物。
場景一轉。
嘭的一聲。
隨著一聲巨響,似天地之間的空氣都在震顫。
車輛損毀,少年腦袋嗡鳴之後,眼前陷入到黑暗,他能感覺到一片溫熱糊了一臉,他的視線所及,是大片濡濕溫熱的紅遮蓋了他的視線,也落在了前麵駕駛位上的司機身上。
車外,有一個小女孩稚嫩的嗓音,“有人嗎?能聽到我說話嗎?”
一直染上了血汙的小手,從那破碎的車窗玻璃伸了進來,觸碰到他的衣袖。
“我去喊人來!”
蒼白的醫院走廊上,手術開始,手術結束,整個走廊上都是忙忙碌碌的人影。
少年的頭上包裹著白色紗布,似是昏迷躺在床上。
他聽見護士說:“那場車禍慘烈的咯……司機都當場死亡,那孩子真是命大,撿了回來一條命啊。”
他睜開眼睛,看見坐在床邊的,是徐詩穎。
場景旋轉。
葉芷瀾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一把將他摟在懷裏,眼淚順著他的脖頸流淌而下,哭的不能自已,“你爸爸死了,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他被母親牢牢地抱在懷裏,他能感受得到母親渾身的冷顫和撕心裂肺。
他抱住媽媽的後背,“媽媽,你還有我。”
場景旋轉。
那是一片綠茵場,幾個大學學校組織的足球聯賽,薛凜安對這種聲勢浩大的比賽向來都不感興趣,他插著口袋,站在圍欄之外。
就在這時,場上傳來了一陣哄亂。
薛凜安從那彎曲交繞的鐵欄之中,就看到了一個穿校服裙子的女生拎著醫藥箱飛快的跑了進去,“你別動!別傷到骨頭,我去喊人來!”
隻因為那句話,叫薛凜安恍了許久的神。
似曾相識。
是從徐詩穎身上都不曾感覺到的似曾相識。
後來在一次生日宴會上,她是鋼琴伴奏。
她說,她叫阮清秋。
場景再度旋轉。
他又回到了派出所裏,那個明亮森冷的停屍房。
男人獨自一人立在牆邊,目光落在停屍床上方的姓名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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