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風雨夜驚雷劈棺槨 飛紙錢寶…(1 / 2)

東京汴梁洛宅

黃昏過後,沉悶一日的汴京下起了瓢潑大雨,伴隨著嘶吼的狂風,直吹得街市兩旁的樹枝沙沙作響。

詭異的黑雲布滿天空,即便月亮偶爾冒一下頭,但很快便會被厚厚的雲層遮蔽起來。

坐落在內城東南側洛宅正廳,搭建有一座靈堂,一串串白色的紙花在搖曳的燭光下,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聽起來越發顯得瘮人。

靠近牆角的位置,並排停放著兩口紅木棺槨,皆被打磨得油光鋥亮。稍大一點的,盛殮著洛老太爺,一代釀酒大師洛承圖,膝下育有兩子一女。

而小一點的棺槨裏躺著的,則是其長子洛孟津的小兒子洛懷川。

說來這洛孟津也真夠倒黴,老爹剛去世沒多久,不想小兒子也在今日咽了氣,這讓他簡直痛徹心扉。

明日便要出殯了,這最後一晚守靈的,則輪到了兄弟洛孟堂一家。

正當洛孟津囑咐他們今晚莫要弄出任何紕漏之時,連著幾道刺眼的閃電劃過窗欞,徑直照射到棺槨正麵鬥大的白色奠字上。

站在二人身後的洛懷澤眼瞧著表弟洛懷川的棺槨輕微顫動了一下,頓時嚇得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一種不祥之預感襲上心頭,忙扯著他娘的衣袖哀求道:

“娘,兒子今夜不想守在這裏,總感覺要出什麼事,心裏慌得不行。不如讓大伯家的狄表哥替我好了,他膽子可大著呢。”

她娘蘇覓柔似乎也感覺到了空氣中透著的一絲詭譎之氣,遂拍拍兒子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即,給洛孟堂使了一個眼色。

洛孟堂望著大哥憔悴的麵容,試探性地問道:“大哥,不知怎的,小弟這心裏也是毛毛的。您看,覓柔娘倆膽子原本便小,兄弟我又這麼一個兒子,要是……”

洛孟津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沙啞著聲音道:“狄青畢竟是個外人,此等事情怎麼好屢次麻煩人家呢?

況且他已經陪著懷亭守了許多日靈了。”

一旁的懷澤聞聽此言,登時不幹了,撇撇嘴,譏諷道:“大伯,狄表哥在洛家住了有七八年光景,這時候才想起他是外人了?

且不說吃喝,單說他每次在外麵惹了禍事,被人找上門時,賠的不都是咱洛家的銀子,那裏麵怎麼著也還有我爹一半吧。”

洛孟堂見兒子越說越離譜,急忙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給我住嘴,即便你祖父偏袒那小子,也不能當著他老人家的亡靈講這些見外的話不是?”

誰知這洛懷澤不但不聽,反倒來了精神,說得越發起勁了:“爹,既然祖父靈前不能說,兒子便不說。

那說說懷川表弟總行吧?狄表哥不是最疼他嗎?每次我二人鬧矛盾,他皆拉偏架,事後祖父還數落我。

這次讓他多出點力,也是應該的。今晚這靈,兒子還就不守了。”

話音未落,便拉過她娘,一甩袖子,徑自走了。氣得洛孟堂在後麵幹瞪眼,望著大哥無可奈何的攤開了雙手,隨後也快步追了出去。

隻留下洛孟津站在原處,無可奈何地一個勁歎氣。早有一個好事的小廝喚做賈清明的,跑去找狄青傳遞消息。

待一推門進入他的臥房,卻發現其四仰八叉睡的正香,不時還打著鼾聲。於是,便用手推推他:“表少爺,快醒醒。”

連著喚了好幾次,也不見他醒來。

要說近一個月來,可把狄青累壞了。晚上要陪著大表弟洛懷亭為洛老太爺守靈,白日還要照顧重病的小表弟洛懷川。

可天不遂人願,小表弟今日還是跟著老太爺一道去了。狄青又馬不停蹄地忙前忙後,好不容易將他入殮,這才尋著機會睡會。

賈清明見喚不醒他,遂捏住其口鼻念道:“看你醒不醒?”

狄青正睡得香,忽覺胸口憋悶,睜開眼睛一瞧,瞬間氣得不行。一骨碌爬起來,舉起巴掌就要揍他。

“你小子膽敢太歲頭上動土,看本少爺怎麼教訓你?”

賈清明連連以手護頭,拉著他便往外就走:“得咧,我的表少爺,別逞威風了,快去靈堂看看吧。

二老爺家那個小祖宗正向你姑父發難呢,說是今夜打死也不守靈。還說要讓你替他。你姑父不同意,這小子竟拉著他娘甩手走人了,二老爺也借勢溜了。”

狄青聞言,登時氣得臉色鐵青,邁著大步來到靈堂,見著洛孟津躬身施禮道:

“姑父大人,您老熬有一個多月了,身子怕是吃不消。且先去歇息,這裏放心交與侄兒便好。”

“狄青啊,你回去歇著吧,這陣子把你也累得夠嗆。姑父雖然有些力不從心,不過還能咬牙堅持這最後一晚。”

洛孟津聞聽狄青如是言說,疲憊的擺擺手,示意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