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的一番話令仁宗恍然大悟,猛地記起那日去益昜客棧尋訪邵雍之時,曾聞洛懷川斷言三日後那店必遭天火。
當時隻以為他乃一時賭氣之言,卻未想竟一語成畿。莫非天意也可預測麼?
也不知那邵雍被其接至家中調養,如今恢複的怎樣了?
想到此處,對著來人道:
“朕曉得了,無甚大驚小怪,且去忙吧。”
司天監誠惶誠恐的出去了,仁宗站起身,對張茂則道:
“隨朕出宮走走,哦,再帶上一方端硯,幾隻湖筆,朕有用處。”
就這樣,二人換作便裝,出了宮門,一路直奔洛懷川住處。
邵雍昨夜出了一身透汗,加之洛懷川為其針灸推拿,故睡得十分香甜。
晨起時精神大好,用罷飯食,遂在園中鬆泛筋骨。殊料卻見開封府的官差來傳洛懷川前去問話。
細一打聽方知,原是益昜客棧的馬掌櫃誣陷其昨夜施展妖法,引來天火,將其客棧焚毀。
邵雍執意要去作證,被洛氏兄妹攔了下來。無奈隻好在園中一邊讀書,一邊等候消息。
忽聞有人叩門,便快步走過去,將仁宗二人迎了進來。
仁宗見眼前的青年約摸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著一件麻灰色斜襟長袍,外罩短褙子。身材清減,一雙深遂的眸子滿是豐足的靈性。
張口說話時,露出齊如編貝的白齒。舉手投足間,無不透著十足的書卷氣,頓時心生好感。
張茂則近前一步問道:
“敢問這位兄台,洛氏兄妹可在?我家主人乃是他們舊識,今日路過此地,特來拜望。”
“實在不巧,洛家兄妹晨起便被喚去開封府問話。二位,不妨屋裏坐下,邊吃茶,邊等如何?”
邵雍禮貌地言道。
仁宗微微頷首,隨他進入屋內坐定。看著他端來兩盞茶並一些幹果點心後,問道:
“據我所知,洛掌櫃的掌管白礬樓一向奉公守法,如何便去了開封府?可是出了何變故不成?”
“說來慚愧,這一切禍事皆是因我而起,公子不問也罷。”
“先生此言差矣,實不相瞞,我與洛掌櫃曾有師徒之誼。
師父出了事,我這做弟子的如何能袖手旁觀?無需顧慮,盡管直言便是。”
邵雍見來人與自己年齡相仿,頰額古樸,唇紅神定,眼睛更是明亮如炬。且言談舉止中透著凜然高雅的氣質,當下不敢小覷,遂恭敬答道:
“在下共城邵雍,乃進京趕考的貢生,曾寄宿在益昜客棧。不想榜上無名,悲傷之餘又染了風寒,用盡了身上的盤纏。
因欠了馬掌櫃銀子,遂被轟了出來。幸被洛兄弟所救,方撿回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