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遘被柳永一問,略沉吟片刻道:
“老子《道德經》中有:‘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故小子以為聖人即是致虛守靜,以樸治身之人。
至於賢人麼,孔聖早有斷言,小子便不再鸚鵡學舌。私以為道乃治世、治身之本,故認同晏子之‘有道行道,無道則曲,方為賢人’之論。”
柳永聞言,大為讚賞,欲待進一步追問,卻見孟瑾過來招呼幾人入座。
邵雍見她生得極為標致,額頭渾圓飽滿,三彎鼻,薄嘴唇,聲音柔美甜潤。
猶其臥蠶眉下的一雙秀目媚而不妖,攝人魂魄。身材豐腴,碧<\/span>螺<\/span>斜<\/span>墜<\/span>,有<\/span>股<\/span>道不盡的娉婷韻致。
不由脫口而出道:
“世人皆疑惑這奉旨填詞的柳七如何得了佳人後,心性竟大為改觀,詩詞中皆盡訴淩雲壯誌。
今日一見孟<\/span>娘子,始知情由<\/span>。似這般如花美眷,定是九天仙姬步下瑤台,與兄長<\/span>共度餘生。實可喜可賀。來,小弟敬兄長一杯。”
言罷,端起酒杯,欲要相敬。誰知卻被柳永攔住道:
“不知賢弟從哪首詞中讀出了為兄心中所想?”
“便是兄長自睦州赴餘杭所做的那首《滿江紅》,其中:
‘遊宦區區成底事,
平生況有雲泉約。
歸<\/span>去<\/span>來,
一曲仲宣吟,
從軍樂。’
不是借王粲(càn)之《從軍樂》來抒發自己老而彌堅,希冀在餘杭大展經綸,以遂平生之誌的抱負麼?”
邵雍注視著他,清<\/span>澈的眼<\/span>神中飽<\/span>含<\/span>笑意。
柳永聞言,大有知音難遇之感,哈哈大笑道:
“知我者,賢弟也。想不到哥<\/span>哥我隨口一吟,倒吟<\/span>出了<\/span>一位知己。來<\/span>,你我痛飲三杯。”
“大人,小子還能背得出您這首詞,也說得出其中的典故,算不算您的知己呢?”
一旁的沈遘插言道。
“哦,你一介小小的人兒竟敢如此大言不慚,且背與本大人聽聽。”
柳永不由放下銀箸,饒有興趣道。
沈遘得了肯定,愈發來了精神,朗聲背道:
“暮<\/span>雨初收,
長川靜、
征帆夜落。
臨島嶼、
蓼煙疏淡,
葦風蕭索。
幾許漁<\/span>人飛<\/span>短艇<\/span>,
盡<\/span>載<\/span>燈<\/span>火<\/span>歸<\/span>村<\/span>落<\/span>。
遣行客,
當此念回程,
傷漂泊。
桐<\/span>江<\/span>好<\/span>,
煙漠漠。
波似染,
山<\/span>如<\/span>削。
繞嚴陵灘畔,
鷺飛魚躍。
遊宦區區成底事,
平生況有雲泉約。
歸去來、一曲仲宣吟,
從<\/span>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