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來到堂前一看,見這位馬彪約摸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生得四方臉,大嘴叉,一雙圓眼滴流亂轉。
見到司馬光,率先理直氣壯地嚷道:
“大人,您的屬下如何平白無故將草民捉來這裏?這天下還有王法沒了?今日您若不與我一個說法,草民還真就賴在這華州大堂不走了。”
司馬光見他如此,越發篤定此人心裏有鬼。遂也不言語,兀自盯著他的眼睛一言不發。
不消片刻,便盯得馬彪心裏發毛,氣勢上瞬間弱了下來,咕噥著道:
“大人,還請與草民一個說法,官府總不能胡亂捉人吧?”
司馬光知道這種人曆來狡詐,遂也不與他轉彎抹角,而是一拍驚堂木,開門見山道:
“你喚做馬彪是吧,速將八年前你販買艾青母女,意圖**孫艾琢,又將艾青打死拋棄之事從實招來?”
馬彪聞言,頓時一愣,麵上不由劃過一絲驚異之色,隨即鎮定下來道:
“大人之言,令草民疑惑不解。草民家中有妻有子,緣何要販買別家女子?”
司馬光掃了一眼他那一身綾羅製的衣衫,鼻子裏冷哼一聲道:
“別欺本官初來乍到,你當我不知麼,八年前,你尚孤身一人住在華山之中,以打獵為生。如今竟然置辦了一座體麵的宅院,娶妻生子。
試問,你一無生意經營,二無官職在身,若非憑借販賣人口,又哪裏來的銀兩供你花費?”
一聞販買人口幾字,馬彪再一次渾身一顫。旋即眼珠一轉,一臉平靜道:
“大人,草民乃入贅娘子家中,丈人家資頗豐,其故去後,自然有草民承繼下來。”
司馬光見此人生得貌似粗心大意,實則心裏防備極好,若欲撬開他的口,實非易事。
幸好自己彼時在並州與洛懷川一道辦理貪腐案件,學會了收集證據。
自那日艾氏前來府衙接受詢問,下了堂之後,他便與海生、呂乾細細走訪,早將這馬彪的根底查了個清清楚楚。
故驚堂木一拍道:
“簡直一派胡言,你家娘子姓王,即是入贅,你緣何未改姓氏?此其一也。
你那丈人家中有一子二女,其子現依舊存活於世,又何須你入贅?此其二也。
王父故後,家產皆為其子繼承,本大人這裏其本人及鄰裏證詞,要不要看上一看?”
言罷,左手拄著下巴,一副譏笑的眼神望著馬彪。
馬彪萬未想到自己的家底早被人調查得一清二楚,心裏不由暗自納悶:
“八年前,艾氏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不被他這個淫棍淩辱,竟生生咬掉他腿上一塊肉去。他當時氣急了,薅起她的頭發將其一頓暴揍。
直至打得她進氣未有出氣多,這才將其棄屍荒野,逃之夭夭。
直至五年前,那個瘸腿艾氏的相公在縣衙將其告下時,他始才曉得這個婆娘竟還活在人世。
遂求告彼時還在衙門裏當差的侄子將王老漢好一頓板子,打得他再也不敢去告自己,方才作罷。
如今侄子已做了鄭縣的捕頭,難道還怕他個初來乍到的通判不成?隻要死咬住不認,量他也不能奈我何?”
想到此處,馬彪瞬間有了底氣,欲待狡辯一番時,卻見艾氏已被傳到了大堂。
這下他再也無法自圓其說,遂故作姿態道:
“大人,草民有罪,不該扯謊糊弄您。實在是怕我家娘子知道了與草民鬧個沒完。在下之前是與艾氏有過一段婚姻,但並不存在您說的販買這回事。
而是一位老街坊季婆婆言說她們母女走投無路,求我收留。我當時無有妻室,又見她母女可憐,遂動了惻隱之心。
然忽有一日,艾氏母女卻不知所宗,還卷走了我全部的銀兩。
五年前,他的相公大概無意間見草民發達了,遂到衙門裏告我,欲訛些錢財,為此還被縣令大人杖責了一頓呢。
大人,草民句句屬實,她母女二人就是個十足的騙子。不信,您大可去衙門裏問問,便一清二楚了。”
一旁的艾氏早已氣得臉色鐵青,指著馬彪怒道:
“你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膽敢在大人麵前信口雌黃,隨意捏造事實,便不怕天打雷劈麼?”
言罷,又對司馬光道:
“大人,休聞他一派胡言,想那季婆婆早便入了黃士,又如何能來作證?”
此時司馬光著實犯了難,萬未想到這個馬彪如此圓滑奸詐。僅憑艾青一麵之詞,怕很難將其繩之以法。
正騎虎難下之際,呂乾遞過來一張字條,三麵寫了三個字“徐圖之”。
司馬光當即明白必是邵雍、洛懷川在後堂聽到了斷案經過,遂皺皺眉頭,故作為難道:
“艾氏,你此番狀告馬彪一事,經本官審理,尚缺乏有力證據證明你所言屬實。故無法判定其有罪。
待你日後收集到確鑿的證據,本官自會與你做主。下堂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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