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回 歐陽修賦詩贏金釵 錢惟演…(1 / 1)

“自古皆言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不到範老哥也未能免俗。隻顧著說他,哥哥不妨也說說你自己的風流韻事如何?”

洛懷川不免打趣地言道。

“若說哥哥我的風流韻事麼,還真有一樁。那時我在西京洛陽任推官,一次留守錢惟演大人在其府中後花園宴客,記得當時還招了一名官妓陪酒。

宴會開始,其餘人都到了,唯獨哥哥與那女子珊珊來遲了。你們再猜猜看,卻是為何?”

“必是哥哥忙於公務,耽擱了。而那女子怕是有旁的應酬,一時脫不開身。”

邵雍真誠地答道。

“先生可是將哥哥想的太好了,皆言風流韻事了,定是忙著與佳人幽會,忘記了吧,哈哈!”

洛懷川一邊言道,一麵發出爽朗的笑聲。

歐世英望著歐陽修道:

“還是懷川賢弟了解你,我猜也是如此。勿要我等猜了,還是如實招了比較好。”

“還真讓二位賢弟說著了,當我與那位官妓一同現身時,錢大人自然心知肚明。遂佯做慍怒地責問那位官妓遲來的原因。

想必你們也知道,宋律明確規定官妓隻準在官場接待與宴飲時方能召集,不能與官員有私。那官妓自是不敢明言,遂扯謊替我掩飾。

言說她與水榭小憩時,一時不慎丟了金釵。恰逢哥哥我路過,便央告我一同幫著尋找,故而來遲了。

錢大人聞後,便拿我打趣,言說果能於席間即興填詞一首,他便送那女子一枚金釵。”

哥哥我聞聽還有此等美事,當即吟了一首《臨江仙》:

柳外輕雷池上雨,

雨聲滴碎荷聲。

小樓西角斷虹明。

闌幹倚處,待得月華生。

燕子飛來窺畫棟,

玉鉤垂下簾旌。

涼波不動簟(diàn )紋平。

水精雙枕,傍有墮釵橫。”

歐陽修吟罷,猶自沉浸在當日的美好意境中不能自拔。

“好一句‘水精雙枕,傍有墮釵橫。’,隻以為哥哥文采了得,竟未想能將一位閨閣怨婦描畫得不落俗媚。

這首詞實在是當得起錢大人一枚金釵了。”

邵雍率先撫掌讚道。

歐世英也感慨道:

“想那錢惟演乃吳越王錢俶(chù)第七子,淵深博識,猶善寫文章。應試學士院時,以笏起草詔令,一蹴而就,深得真宗皇帝賞識。

官家更讚他‘智周萬物,而不自以為高。學貫三才,而不自以為是。’

若非其犯下營私罪及貢舉失實,也不會留下那句‘我平生之憾,便是未曾在黃紙案卷上劃押’(未進中書)之憾言了。”

“據說錢大人平生惟好讀書,坐則讀經史,臥則讀小說,如廁則閱小辭。招徠文士,獎掖後進,實為世人所稱道。

隻可惜他急於柄用,阿附希進,先同劉太後之兄劉美結親,又為他的兒子錢曖攀娶郭皇後之妹而喪了名節。”

邵雍不由得為錢惟演感歎。

提起這位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上級,歐陽修不免一時感傷落淚。提到錢惟演的諡號風波,更是為其鳴不平。

遂問向邵雍道:

“景佑元年七月乙巳,錢大人去世,太常張瑰以《諡法》中‘敏而好學稱為文,貪而被撤職稱為墨’為據,請贈錢惟演諡號‘文墨’,不知賢弟以為確切否?”

因邵雍曾去過洛陽遊曆,對錢惟演雖不是太熟悉,也略有耳聞。略一思忖道:

“想不到錢大人已然作古,倒可惜未曾見他一麵。竊以為此‘文’字倒是中肯,‘墨’字則用的不當。

大人之前雖有過失,然也曾幡然悔悟,靜思己過,若將‘墨’字改做‘思’字,怕是更妥貼些。”

“哎呀,堯夫賢弟,我倒要替九泉之下的錢大人喚你一聲知己了。果然如你所言,諡號出了之後,錢家人便訴至官家處。

官家極為重視,特命翰林學士章得象等人重新議定。最後竟與你不謀而合,也是一個‘思’字。”

洛懷川聞言,猛然間想起錢惟演的一首詞來,遂言道:

“據說錢大人晚年謫居漢東,心緒不暢,預感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不免悲從中來,留下幹古名篇《木蘭花詞》。

至今猶記得初讀這首詞時,我剛剛遭逢家破父亡之巨變,倒是與大人之無限愁苦一般無二。”

言罷,緩緩吟道:

城上風光鶯語亂。

城下煙波春拍岸。

綠楊芳草幾時休,

淚眼愁腸先已斷。

情懷漸變成衰晚。

鸞鑒朱顏驚暗換。

昔年多病厭芳尊,

今日芳尊惟恐淺。”

“這首詞算得上遣懷之上乘佳作,筆觸哀婉,將老大人垂暮之愁懷抒發的淋漓盡致。尤其讀到後兩句,不免令人感同身受。”

歐世英也不免抒發著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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