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生的頭垂的更低了,不由得連連歎氣。
蘇二丫兩手一拍,那神色就如同茶樓裏說書的先生,喝道:“眼下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麵前。讓你一展所長,而且無需為盤纏擔憂,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齊家嬸子不由得,摸了一把瓜子,默默的磕起來。
“如今童試在即,村子裏的適齡學子都需要一個有才學有經驗的師長為他們排憂解難指點迷津,你就是不二人選。在村子裏辦個私塾,收十來個學童,束脩每人50文錢,這半個月下來也勉強能湊上十兩銀子……。”話說到這裏,秦書生眼前一亮,蘇二丫卻是話鋒一轉:“隻是你每天還要付我500文錢的房租,再算上飯錢,最多能剩個二三兩。”
齊家嬸子瓜子兒卡在喉嚨裏,一陣咳嗽。
“那那……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你現在是睡在床上一天500文錢,倘若你自願和容珩哥哥換換位置,我隻算你50文錢一天。不知秦舉人老爺意下如何?”蘇二丫諄諄善誘,笑靨如花。
蘇二丫一直書生書生的叫秦羽,冷不丁的來一句秦舉人老爺,倒叫她受寵若驚了。
不過這話怎麼聽,怎麼在理,忙不迭說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齊家嬸子這才恍然大悟,這丫頭原來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她恐怕是看著容珩睡地上心疼了好幾天了,變著法兒的想讓他回床上睡。
秦書生是客人,除非她自己提出要睡地上,否則以容珩的性子,蘇二丫就是說破了兩張嘴皮子那也是沒用的。
“這事兒,你可得主動跟容珩說,早說早實惠。”
蘇二丫正說著,容珩一推門進來了,手裏端著一盤炒雞蛋。
“什麼東西實惠?”
“正說今天買的雞蛋可真實惠。”蘇二丫陪了個笑臉,伸手去抓碗裏的雞蛋,被容珩“啪”的一下給打了回來。
容珩麵上雖是冷冷淡淡的,卻不動聲色的把這盤雞蛋卻放在離蘇二丫最近的地方。
“嬸子也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容珩溫聲說道。
齊家嬸子忙站了起來,帶了幾分調侃的說道:“我這就要走了,你家二丫可太厲害了,吃人都不吐骨頭的,我可不敢再待著了。”
舉人老爺在蘇家開了私塾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整個福順村的人沒有不知道。半天的功夫就有十幾戶人家要把孩子往這兒送了。
當然也有人見蘇家撞了大運,小廟裏竟然供著個舉人老爺這麼尊大佛,酸葡萄的心理又來了。
蘇二丫正要去找齊家嬸子借牛車,把容珩編的竹籃子拿去城裏賣。剛過了村口那條小河,就看見齊寶兒和人打了起來。
“我慶兒表姐說了,蘇家那地方黴氣的很,去那兒讀書能把人都讀成傻子。”
“就是說啊,全村子的人都知道蘇二丫是個傻子,話都不會說。”
“蘇姐姐的病早就好了,我親眼見的,她算數一教就會,賣魚的時候比我算的還快呢!不許你們再說她壞話!”
和齊寶兒扭打在一起的孩子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兩個打一個,齊寶兒占了下風,頭發都被扯的亂七八糟,臉上了多了幾條印子。
真是太不講道義了,兩個打一個,還是女孩子打男孩子!蘇二丫撿起一個胳膊粗的棍子就衝了上去,她年紀比這些人大一兩歲,又來的突然,竟把這些半大的孩子都嚇住了,沒怎麼還手就罵罵咧咧的跑了。
齊寶兒還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抽涕涕的抹眼淚。
容珩也在她麵前哭過,但蘇二丫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弱柳扶風之姿,讓人看的心疼又心癢。這齊寶兒一哭,蘇二丫就覺得自己像是保姆在哄孩子。
難道這就是外人和心上人的區別……
“別哭了,瞧你青一塊紫一塊的,身上也弄的髒兮兮的,我家正好還剩點藥,我拿點來給你擦。下次再碰上這些渾人,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齊寶兒起身拉著蘇二丫的衣袖,可憐巴巴的說到:“蘇姐姐,我能不能去你家呆會,我怕我娘訓我。”
今天這事兒,齊寶兒為蘇二丫出頭遭了罪,如今又這麼巴巴的求她,蘇二丫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隻好改天再去借牛車,領著齊寶兒回家了。
齊寶兒一路上拉著蘇二丫的衣袖,時不時用他那水汪汪的眼睛偷看蘇二丫一眼,又快速的縮了回去。
蘇二丫被看得頭皮發麻,作勢剛要甩開他,被他那紅得跟兔子似得眼睛一掃,罪惡感直線飆升,隻好作罷。
硬著頭皮進了自家家門。
院子裏,秦書生“之乎者也”的讀著書,一副陶醉的樣子,根本沒空搭理她。容珩倒是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了齊寶兒身上,頓了頓,又低下頭洗衣服了。
不知是不是蘇二丫眼花了,容珩對那衣服怎地如此仇恨,揉的指骨都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