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大周天子,龐衡不為任何人私做王服!”
戚光突然收住冷笑,眼睛一橫,瞄向羅文。羅文打個寒噤,疾步上前,以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勸道:“龐叔,戚爺讓您做,您就做吧!”
龐衡望著羅文,搖了搖頭:“羅文呐,不是龐叔不做,是龐叔不能做啊!”
戚光陰笑一聲,暴喝道:“來人!”
幾個彪形大漢從門外走進。戚光掃他們一眼,手指龐衡:“這是西街的龐師傅,主公請他縫製幾套衣服,你們可要服侍好了!若是龐師傅做不出來,當心你們的腦袋!”
幾個漢子齊聲應道:“遵命!”
龐衡的臉色氣得泛青,大聲叫道:“青天白日,堂堂乾坤,你——
你們——放我回去!”
戚光狠盯龐衡一眼,大踏步離去。羅文本是一片好心,不想卻將事情辦成這樣,一下子傻了。愣有一時,他反應過來,急奔出去,追上戚光,輕聲求道:“戚爺——戚爺——”
戚光停住步子,轉對羅文:“姓龐的家中還有何人?”
羅文打了一怔:“回戚爺的話,龐叔家中並無別人,隻有一個兒子!”
“哦,”戚光眼中放光,“說說他!”
“他叫龐涓,已過冠年了!”
戚光沉思有頃,陰陰一笑,點頭道:“嗯,你說得很好!”
羅文心裏陡然一寒:“戚——戚爺,您——您問龐——龐涓是有何事?”
戚光白他一眼,厲聲斥道:“戚爺想問什麼,有你插的話?”轉過身子,拂袖而去。
羅文愣在那裏,怔了半晌,慢慢地蹲下來,拿拳頭捶打自己的腦袋:“天哪,你——你都做的什麼事啊!”蹲有一小會兒,猛地意識到什麼,站起來,拔腿朝外麵跑去。
羅文一口氣跑到龐家,見大門上仍舊落鎖。顯然,龐涓尚未回來。
羅文沉思有頃,轉身離去。
卻說龐涓脫身出來,出了北門,徑投郊外林中,尋到一個開闊處,將新近從北街一家武坊裏學到的幾套劍法和拳法從頭演練一番,自我感覺不錯,這才走回城中,欲去拜見師傅。不料剛進北街,竟被一人攔住去路。
此人虎背熊腰,身體壯實,隻是右眼角稍稍吊起,讓人甚不舒服。
龐涓作個揖,正要問話,此人已將寶劍取下,放在路邊,當街紮下架式,看那模樣,顯然是想與他過招。
時下武風甚盛,安邑各條街道均有武館,當街切磋武術更是尋常之事。龐涓微微一笑,也不搭話,解下寶劍,略一抱拳,如他一樣紮好架式。不少路人看到有人比武,開始圍上來看熱鬧。
二人互相繞著圈子,尋找機會。兜有一會兒,龐涓看出對方破綻,突然起腳,徑直踢向對方小腹。對方早有防備,伸胳膊擋住。不料龐涓這一腳是虛的,快要踢到時突然變招,掃地飛去。對方重心下垂,毫無防備,因而被龐涓掃個結實,啪的一聲倒在地上。圍觀者發出喝彩聲。
此人一個鷂子翻身,重站起來,撲向龐涓,又被龐涓閃過。二人一來一往,又鬥數合,龐涓再尋機會將對方放倒。如是再三,對方連倒數次,心服口服,抱拳道:“仁兄好手段,丁三佩服!”
龐涓亦抱拳應道:“丁兄承讓!在下龐涓多有冒犯,望丁兄恕罪!”
丁三笑道:“龐兄說哪裏話!說到冒犯,該是丁三才是。這樣吧,眼下已近中午,在下欲請龐兄小酌一杯,算是賠罪,望龐兄賞臉!”
龐涓本是豪爽之人,見丁三雖然吊眼,言語卻直,心中起了幾分喜歡,當下抱拳道:“這樣吧,此酒由在下來請,丁兄請!”
丁三現出生氣的樣子,三角眼朝上一吊,龐涓隻好答應。此時路人早散,兩人各自撿起寶劍,丁三在前引路,徑投元亨樓而去。
元亨樓名為酒樓,實為賭館。開業不出半月,安邑城中就有幾人一夜暴富,與之相隨的是另外幾戶傾家蕩產。正反兩種名聲迅速傳揚出去,此樓頓時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城內幾乎無人不曉。
二人走進大廳,剛剛尋好位置,就有小二過來。丁三點過一席菜肴和一壇老酒,候有一刻,見酒菜仍沒上來,丁三看一眼來來往往的客人道:“今日客人甚多,看來酒菜一時三刻上不來,龐兄,咱們到樓上轉轉如何?”
龐涓早就聽說樓上設有賭局,甚是奢華,見丁三問起,心中也起幾分好奇,不假思索地站起身子,跟他走向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