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西行(1 / 2)

銜蟬居內,天井中的桃樹下。

一眾妖怪們也都不曾休息,全在等著李夜清歸家,阿帚掰著自己掃把頭上為數不多的竹條,一根一根數著用以計時。

就連平日裏最吵鬧的筆妖昌化都難得的安靜了下來,和屈知章他們圍坐在木案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桃夭夭踱了半天,隻覺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幹脆圍上了褂裙,去灶房中向灶君祈禱,得了一縷火種後點燃爐中膛草,準備燉煮一罐甜水羹,等李夜清回來吃。

銜蟬居中的大多數精怪們都是知道李君身份的,除卻夢蟬和招財進寶這樣的。

桃夭夭,塗山雪和白澤自不用多說,而昌化等文房四妖都是當年李夜清從宮中一起帶出的。

今番聖人召見,加之玉京城妖氛驟起,對於李夜清的前往,眾妖們都有些擔憂。

雖是至親,但史書中卻還有一句最是無情帝王家。

‘吱呀’一聲,李夜清推開了銜蟬居的鋪子木門。

“我回來了,怎麼都圍在天井裏,賞月呢?”

一回到銜蟬居,伶韻就變換為了三足鳥妖的本相,立在了桃樹枝椏上。

眾妖看向走來的李夜清,昌化更是一把上前,圍著李夜清轉了好幾圈,半個妖身從老筆杆中顯露出來,死死抱著李夜清。

“咿呀,是活生生的李君,沒掉根頭發也沒掉塊肉。”

見狀李夜清不禁一陣苦笑,他捏住眼前的筆杆子道:“怎麼了這是,我就是出門一趟,又不是和什麼不得了的大妖搏命。”

昌化的妖身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真可謂淒淒慘慘戚戚的說。

“李君你去見的那位可比大妖駭人多了,現在想想當年在筆海裏,天天被那位拿著用,咱一想那渾身就哆嗦。”

昌化當年不曾被李夜清帶出宮時,就已經是李鎮的禦筆,顏之推編纂《述異記》後,將原稿和昌化都一同交付了景明書閣,而李鎮行文批閱全以這文房四妖。

如若一直在聖人身旁,興許昌化這四個小妖這些年早就能借助聖人而博得個神位敕封。

李夜清撥開了昌化,調侃道。

“在筆海裏不好嗎?我還以為昌化你後悔出宮呢。”

“後悔啥,咱就樂意聽李君使喚,在這銜蟬居裏舞大刀,自在的很,”昌化翻騰了兩圈說,“神位算個啥,以後跟著李君,指不定咱也做個昌化神君。”

正說笑時,桃夭夭端著燉煮好的甜水羹從灶房中走出。

“李君,喝碗羹湯後早些歇息吧。”

聞言,李夜清微微頷首,應了聲好,這次昌化它們也都老老實實地,不曾叫嚷著什麼要吃之類的話。

桃夭夭正想問李夜清在司夜譙樓中都談了些什麼,但見李夜清眉眼間似有些愁色,自然也就不曾開口。

她將盛放了甜水羹的瓷罐擺在木案上,也想著讓小妖們也跟著吃上兩口便多煮了些。

剛想開口時,卻發現銜蟬居裏似乎少了一個身影。

“李君,怎麼不見白先生?”

這會兒白澤怕是還在不夜譙樓裏,當時沒和李夜清一起走,不知道是單獨和李鎮說些什麼,還是趴在木案後睡著了。

李夜清有些尷尬地回道:“白先生還在朱雀大街,估計過會兒自己就該回來了。”

聽到這話,桃夭夭也就不曾追問,白澤那樣的境界,就算是在桃止山地門也能自己回來,何況一個朱雀大街。

桃夭夭盛上了幾碗甜水羹,李夜清剛落座時,塗山雪就抱著兩床被褥從主宅中走來。

“李君,已經幫你換上了厚些的被褥,一會兒你早些歇息吧。”

李夜清應了聲好,同時用瓷勺攪動著碗中的甜水羹,蜜漬的桂花漂浮在濃稠的羹湯上,混合著軟糯的元宵隨著攪動沉浮。

望著碗中的甜水羹,李夜清一時間愣了神,直到昌化問了句李君怎麼還不喝時,李夜清才舀了一勺,可還是被燙到了嘴唇。

桃夭夭擦去了濺在木案上的些許羹湯後問道。

“李君有心事?”

對此,李夜清隻是點點頭。

他此時想的都是有關西行去往劍閣的事情,李鎮的意思是讓他來處理此事,而左右神君,勾芒和女英不過是相輔。

雖然兩位神君境界高深,遠勝尋常修行者,但李鎮計劃的斷然不會這麼簡單。

這是一柄刺向廟堂之外修行者的利劍,可受任的李夜清並非劍尖,李鎮是要他做執劍人。

收拾完雜務的塗山雪坐在木案一側,小口的啜著甜水羹,她見李夜清麵帶愁容,也就不曾多問。

不僅是塗山雪,銜蟬居的小妖們不知不覺都噤了聲。

良久,還是李夜清打破了沉默。

“過些時日,我們可能要出趟遠門,如果一切順利,興許還能在年關前趕回銜蟬居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