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玄照(1 / 2)

姏母領著李夜清直上絳雪庭七層,走過雲橋後就是珩姬所居住的閣樓。

隨後姏母找了個由頭就離去了,李夜清看向眼前珠簾幕遮的雅室,遲疑了片刻後才撥開簾幕入內。

堂中點著一爐鯨涎熏香,四盞鮫皮製的長明夜燈懸掛在壁上,籍此燈光能略微看清壁上的彩畫和題字。

梳妝台前,一身藕絲琵琶袍跪坐著背對李夜清,外頭攏了一件綢絲罩衣,如瀑的發絲自女子頸後垂落至地。

“姏母,我不是說了,早間不待客……”

“阿姊。”

珩姬的話未說盡,就已被李夜清的一聲輕喚打斷。

‘鐺’。

精致的發簪自柔荑般的素手間墜下,落在地上發出金石相擊般清脆的聲響。

珩姬轉過身來,那以墨色拉長的鳳梢上挑,臉上雖未施粉黛,卻也如花解語,似玉生香。

“李,李郎?”

聞言,李夜清摘下了遮麵的浮雕,莞爾笑道:“三年過去,阿姊竟認不出我了?”

走至珩姬身前,李夜清俯下身子道:“現在看清了嗎?”

‘噌’的一聲,珩姬的發絲間陡然生出了兩隻毛絨絨的貓耳,她捧起李夜清的臉笑道:“真是李郎,三年不見竟然越發的俊俏了。”

“阿姊,快把那對耳朵藏起來,莫叫人看了去。”

珩姬妖氣勾動,那身後的尾巴和貓耳都隨之匿了去。

“李郎,躺過來,阿姊幫你掏掏耳朵。”

李夜清剛要婉拒,誰知珩姬卻一把將李夜清按在了自己大腿上,從身後的梳妝台上拿來了玉勺和鵝毛杆等物件。

女子大腿的豐腴柔嫩和淡淡的幽香傳來,險些沒讓李夜清道心失衡。

珩姬用鵝毛杆輕柔著拂過李夜清的耳朵和眉梢,同時詢問道。

“李郎,這三年不聲不響的去了哪裏?剛剛阿姊還以為看錯了。”

“在玉衣巷掛職了兩年多的都司,一屋子小妖全都是坐吃山空的家夥,還養著那些狸奴,捉妖查案的俸祿和賞銀都快不夠用了,”李夜清閉著眼睛回道,“前些日子我爺爺提前返京,和他談過後準備回宮住幾天。”

珩姬認真地聽著李夜清訴說,撥開李夜清落在耳旁的發絲說:“李郎比起當年在皇城時,真是有本事了許多,銀子還夠用嗎?不夠阿姊拿些給你。”

李夜清笑道:“回宮哪裏還有缺銀子用的道理,阿姊自己留著吧。”

“李郎這次回宮還走嗎?”

“要走的,奉聖人的敕命要去趟蜀地的劍閣,汝南吳氏似與關外妖魔勾結,隻是不知有沒有山上的修行者參與其中,”李夜清感受著耳尖的輕柔道,“如若快的話,魚龍燈會前或許能趕回京城,到時再來看望阿姊。”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輕笑。

“阿姊笑什麼。”

珩姬將鵝毛杆放在竹筒中,取出玉勺道:“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以前的李郎和那位世子競價的紈絝模樣,五十萬兩銀子買阿姊一夜眼都不眨,誰知道現在都已經這麼有本事了。”

珩姬口中的世子就是鎮國公徐達的長子徐之斐,當年和太孫李玄禎是皇城出了名的兩個紈絝子弟,本沒有多少交集,誰知那年在絳雪庭裏,這位徐世子看上了珩姬,豪擲了二十萬兩,本以為誌在必得,不曾想後到的太孫李玄禎當場甩出了五十萬兩的飛錢寶鈔,再加上礙於太孫的身份,徐世子隻好悻悻而去。

後來李夜清聽說鎮國公徐達因為此事打的那混賬小子三個月下不來床,之後又派手下武官帶其去了邊關入伍,剿殺妖魔和蠻夷。

“那位世子現在可不得了,去邊關磨礪了三年,聽說已經是金吾衛的副統領,少年將軍,意氣風發,”李夜清向珩姬說起徐世子道,“當年皇城兩大紈絝,隻有李玄禎還是個庸碌之徒。”

珩姬捏了捏李夜清的耳尖,柔聲說。

“李郎這是什麼話,你隻是藏拙罷了,而且要不是你在廟堂辯駁當年的貓將軍案,也不至於被聖人遣去了玉衣衛。”

貓將軍名為玄照,是自前朝開元聖人時就隨軍征戰的妖怪將軍,因出自安南道,那裏為其建造了許多祠廟,顏之推大學士也曾在《述異記》和《朝拾鬼錄》中記載了這位妖怪將軍。

隻是後來麟功聖人仿效人皇和開元聖人,西逐大玄境內妖魔時,貓將軍玄照卻與英招妖族合謀,後以死自證清白,不了了之。

但此案有諸多疑點,當年李玄禎年少時就在廟堂之上論出貓將軍案八條疑點,惹得朝中大臣無不側目,後引得聖人震怒,將其禁閉宮中,暗中卻將其交給了黃廣孝與白澤,後來就有了那次桃止山的遠遊,遠遊歸來的李夜清聽從了黃廣孝的建議,藏拙而不顯鋒芒,在皇城裝了幾年的紈絝子弟,漸漸地沒人提起少年英才的李玄禎,隻剩下飛揚跋扈的紈絝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