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九嬰(1 / 2)

玉衣巷詔獄中,隨著那深澗下妖獸的吼聲如雷劈斧鑿般響起,那因為玉勾啼鳴而躁動不安的群妖們也都隨之噤若寒蟬。

李北驤揮指撤去了那封住獄卒五感聽識的符籙,饒是這樣,那幾名玉衣衛卻仍是心有餘悸。

在玉衣衛銜職時日已久的老人都或多或少聽過有關這深澗妖獸的來曆和傳聞。

有說其來自荒川,也有說其是上古大神遺脈,當年人祖驅逐妖魔入桃止山後,將其束縛於此,鎮守玉京百年。

隻是這妖獸身軀太過龐大,即使是在詔獄中,也僅能窺視其一隅。

詔獄中逐漸歸複平靜,深澗下暗流洶湧,一顆比之九尾翁還要大上幾許的虺首破水緩緩浮現。

虺首覆蓋殷紅的鱗甲,甲紋上刻畫古樸符籙,它雙目微斂,眉間卻有一隻豎著的獨眼。

還未等李北驤身側的幾名玉衣衛回過神來,隨著一陣紅光拂過,妖獸的龐大身軀悄然消散。

妖光散去後,卻有一人立於李北驤身前。

青年殷紅色的長發垂落著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詔獄地麵上,赤著的上身刻滿了符籙,隱約能窺見鱗甲的紋理。

而他同樣雙目垂斂,斜飛入鬢角的眉心上有一隻豎眼微睜。

……………

秦淮河畔,狀元樓雲橋。

因監天司貼的布告,這場花燈夜的風雅集會也散了去。

以商隱和莊子然為首的理學一派都各自回了府邸和老筆齋中,張博士也回了宮中彩畫署。

此時青闕樓和狀元樓之間的雲橋上,僅有玄青居士李慎言一人孑然。

他素白的衣擺上被妖血濡染出點點紅梅,隻是腰間的那柄名劍濯青蓮還不曾出鞘。

李慎言望著孟章神祠和陵光神祠上已是強弩之末的入境大妖,按在濯青蓮劍柄上的手又悄悄放下了。

身後傳來一聲輕喚,李慎言回頭望去卻見是先前風雅會上的學宮弟子溫阮。

溫阮雙手擊袖,執晚輩禮向李慎言躬身道。

“玄青先生。”

聞言,李慎言瞥見溫阮的劍上也有妖血斑駁的痕跡。

溫阮走至李慎言身後道。

“晚輩偶窺玄青先生在城關前以劍指點殺數隻妖魔,其中劍招奧妙令人側目而視。”

李慎言望著孟章神君神祠前的妖火,囅然說道:“妖魔橫行京城,比起張口閉口談什麼為萬世開太平,還是替百姓除魔衛道更令人安心。”

溫阮聽出這位玄青居士話中有對崇學署和理學一派的暗諷之意。

畢竟這位如今揚名大玄的玄青居士,當年在崇學署屢考功名不中,數次被拒於廟堂之外。

不等溫阮開口,李慎言看著那妖火中的妖魔道。

“禍雀,玉雀,九尾龜,玉卮花妖都是英招氏的眷屬,現在還剩下一頭老妖不曾現身。”

聞言,溫阮眉峰一挑。

“誰?”

“鍾虞氏。”

溫阮身為學宮弟子,而儒門卻將誌怪之學歸為末等學說,故而溫阮也不知曉玄青居士口中的鍾虞氏是何妖魔。

見溫阮閉口不談,李慎言解釋說:“它是荒川之地,生於鍾虞山下深淵中的九首虺妖,故而喚作鍾虞氏,其真名為九嬰,是上古大妖相柳的後裔,應當有千年的修行境界,如今也是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