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鍾山(1 / 2)

燭陰睜目,夜為晝,斂目,則晝為夜。

此時玉京城中,多數人比之那遮天蔽日的大妖九嬰,更錯愕的則是突然變為晝日的夜幕。

銜蟬居中,李夜清與白澤回了院落後便闔上了木門。

天井桃樹上點了一盞黃皮燈,朦朧的燈火與宅院的檀香混合成浮沉的昏黃光暈。

桃樹下,小妖群聚,聽李君說著今日城中見聞。

筆妖昌化,鎮紙妖屈知章,洗墨筒妖墨洗和硯台妖硯青靠在白先生身側。

鳥妖伶韻坐在桃樹枝椏上,晃著兩條白生生的小腿兒,在她身旁的是正在打瞌睡的夢蠶妖。

招財進寶坐在阿帚的嶄新掃把頭上。

桃夭夭將李夜清那身染了汙濁妖血的青色直裰拿去洗了,正晾在桃樹旁。

塗山雪盤膝坐於李夜清右側,眯著狹長眼眸,腿上擺放雙刀。

昌化飛到李夜清身前,搖晃著筆杆子追問道。

“那妖人後來怎麼樣?”

它口中的妖人正是以喉神蘊養飛劍,妄圖去神樂觀府衙行竊神冊的吳縉彧。

李夜清捧著桃夭夭新煮的五寶茶湯,淺啜了一口後回道。

“那人已是知境,我卻不曾入道,隻得由那位學宮子弟追殺,可還是令他逃遁了,不過白先生卻說這也非是壞事。”

“逃了?”

聞言筆妖昌化就開始胡吹一氣說:“學宮的勞什子人,頂了天就算是個會耍劍的書呆子,若是我李君入了知境,哪兒能叫那妖人逃了?”

“少給我臉上亂貼金。”

李夜清笑了笑,將在空中飛舞的昌化按回了白澤身側。

晾曬衣物後,桃夭夭用圍褂擦拭了手中水漬道:“李君不曾受傷就好。”

“也不知今夜的亂象何時能止住,”李夜清用瓷蓋撇去茶湯浮沫,“這番玉京城算是遭逢大難了,不知修繕下來得花國庫多少銀兩了。”

一旁的白澤已經斂了雙目,幾乎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李君,李君。”

桃樹枝椏上的夢蠶平日裏最怕白先生,因此見白先生似乎睡了,隻敢小聲的呼喊李夜清。

李夜清抬頭望去,見到枝椏上胭脂色的夢蠶,不禁莞爾。

“怎麼了?”

夢蠶有些靦腆,不好意思道。

“就是李君你去宴會上,有沒有帶些什麼好吃的點心回來?”

“你小子就知道吃!怎麼就不知道關心關心李君安危?”

昌化飛上桃樹,在夢蠶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錘了兩下。

被昌化錘了兩下,夢蠶當即不敢吱聲。

但李夜清卻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摸索了一陣。

夢蠶兩眼希冀,可當看見李夜清取出的是一本泛黃的冊子後不免失望。

塗山雪睜開狹長眼眸,看向李夜清放在案上的冊子問道。

“這是什麼?”

冊子雖已老舊泛黃,卻是精心保管,用魚脂油打上了一層防水蠟。

李夜清用指腹擦去冊子上的汙漬後回道。

“當時在莊學士的風雅集上,有個出身學宮的少年說是要找浮生。”

塗山雪按著膝上的雙劍,莞爾笑道。

“浮生?那不就是李君嗎。”

李夜清瞥了幾眼冊子中的行文,又合上道。

“他講這本冊子交給了我,說是身為關外遊弈使的伯父所寫有關誌怪之事的見聞,看我能不能寫入那本《玄都雜錄》中。”

桃夭夭收起了另一旁的茶盞,詢問道:“那李君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