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商論(1 / 2)

李觀棋舉筆蘸墨,可剛要落筆題詩時,他卻又頓住了。

他抬頭看了看那頂上李玄青所題的半闕詩,停頓了許久都不曾落下一字,而是看了看身後的寺廟沙彌。

這時,趙崤身旁另一位穿直襟的文人不禁小聲詢問道。

“李先生這是為何頓住了,明明方才還是氣定神閑的模樣。”

趙崤眉頭一皺,踩了那直襟文人的靴子一腳,低聲輕罵道。

“你懂甚麼?這是你們平日裏寫的那種俗詩陳調麼,這可是玄青居士空懸二十年的半闕絕句,要補完豈會如此簡單,押韻、平仄、意境、對仗無一不要求極其精妙,落筆前再次斟酌也是應該,休要再多言,若是幹擾了觀棋先生行字,我饒你不得。”

一番話唬的那直襟文人頓時不敢開口。

眾人都在看著李觀棋,摒氣凝神的等帶著其落筆,可結果李觀棋嘖了一聲,又看向身後掃地的寺廟沙彌。

小沙彌愣了愣,隨後指著自己問道。

“施主,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嗎?”

李觀棋笑了笑,將毫毛筆擱置在硯台上道。

“麻煩去幫我搬個高凳來。”

這倒不是李觀棋沒有在這裏提筆寫詩的本事,以他四境高功的本事,莫說是以氣騰空,就是淩空揮筆也能夠題字於高樓,隻是李觀棋覺得這樣太過於浮誇,反而使得寫詩一事失了本色。

眼下一切準備妥當後,李觀棋才重新將手中的毫毛筆蘸上新墨。

而在不知不覺間,在這第二道寺門後已經聚集了許多文人,莫約有二三十人,其中大多都是在大相國寺的廬舍中借住的考生。

李鎮想要尋找的蘇清淵,此時也正在人群之中,他並不認得李鎮,但李觀棋卻是認識的。

此時他正拎著從外麵商鋪裏買來的一包栗子酥和甜米茶,看見是觀棋先生在準備題詩,也就不曾開口說話。

李觀棋斂目低吟自己所思的詩句,絲毫沒有被背後那群聚的文人們給影響。

待到胸中氣足,李觀棋伸手提下一行不羈又飽含神韻的行書。

下方的文人們一字一字的念著李觀棋所補足的那半闕詩句。

“好詩啊,好詩。”

“對仗如此工整,意境卻絲毫不輸於玄青居士,真不愧是觀棋先生。”

“今日得見此景,實乃人生幸事。”

聽著眾文人的議論之聲,李鎮看著那完整的一闕詩,也不禁微微頷首。

人間何所以,觀風與月舒。

時光清淺處,一步一安然。

李觀棋走下高梯,轉身看著自己所題的那半闕詩,雖然意境相似,上闕說人間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是看風看月,下闕則是在清淡的日子裏,隨遇而安,不為瑣事煩惱。

可李觀棋卻還是覺得,自己的這下麵半闕詩比起李玄青那半闕,要差上些意思。

眾文人見觀棋先生不發一言,以為是自己的議論聲幹擾到了先生,也就都紛紛緘口不言。

李鎮看了一眼身側的李觀棋,問道。

“怎麼,對自己所題之詩不滿意?”

“也不盡然,隻是覺得意境之上差上些許。”

李觀棋將筆墨交還給趙崤後喃喃道。

“李玄青的這上闕感慨的是人間無大事,不過觀風觀月,格局之大令人敬佩,可我所對下闕,卻寫的是清淡煙火,隨遇而安,意境雖然相似,但格局卻有差距。”

話音剛落,隻見那牆垣之上泛起了陣陣靈光,正來自那兩闕詩,因為李觀棋將其補全的緣故,以至於李玄青那二十年前所題的詩都不再斑駁,宛若新墨一般。

看到這幅情形,那一眾文人們也都不禁感慨。

“竟然有如此異象。”

“真是神跡啊。”

但蘇清淵卻暗自道了一句。

“觀棋先生所題半闕之詩,意境稍差,卻也有著另外一種對仗,就是不知今日為何觀棋先生會突然造訪大相國寺。”

雖然蘇清淵的父親與李觀棋是舊識,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蘇清淵也不便上前去與觀棋先生問好。

於是,蘇清淵從油紙包裏摸了一塊栗子酥,塞進嘴裏就想著寺門內走去,身後嘈雜的人聲也愈來愈遠。

在經過通向長生堂的青磚小路時,隻見有兩個年青書生正火急火燎地往外麵跑去。

這兩人並非是參加上庸學宮考學的弟子,而是準備去崇學署考學的考生,平日裏與蘇清淵交情也算不錯。

“陳兄,宋兄,這般著急是準備去哪兒啊?”

皂衫考生喘了口氣道。

“蘇兄你不知道嗎?上庸學宮的那位李觀棋先生正在寺外寫詩啊,寫的還是當年玄青居士所留的半闕詩,好了,不與你多說了,我們得快些了。”

言罷,兩人就急匆匆地走過了長生堂。

蘇清淵搖了搖頭,獨自一人走回了廬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