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都城的司夜譙樓位於庸都以北的東嶽廟街居中。
這座司夜譙樓雖然遠不及玉京城監天司的那座,卻也規格極高,其下設有陣法,若非官職人員則輕易不得進入。
此時的譙樓頂層中。
這裏雖然不曾點起油燈,也未在牆壁上鑲嵌可供夜明的礦石,但依舊有著淡紫色的光亮環繞。
隻因在譙樓鏤空的樓頂,有一件寬逾丈長的法器正在緩緩旋轉,而那淡紫色的微光就是源於法器所散發的靈氣。
這件法器與玉京城監天司的分天定辰儀有些相似,但想過卻截然不同,這法器隻能用於監察西方星辰,可勘查那些妖魔氏族和西方諸國的氣運彙聚。
在緩緩旋轉的法器之下,一位身穿紫襟袖袍的中年人正在抬頭觀察著法器的變化。
中年人麵白無須,但鬢角卻染上了幾縷霜色,在他的脖頸自下頜,有著如火灼後的淡淡瘢痕。
中年人名為袁桓矗,是庸都城司夜譙樓的大神官,也是鎮西王李烈的親信之一。
袁桓矗掌控著這件法器,時時監管著西方諸國和妖魔氏族的動向,此時的他雙眉緊皺,喃喃道。
“西方寶獅子國妖氣雲聚不散,恐有東侵之兆啊。”
但在這時,袁桓矗脖頸上的火灼瘢痕卻突然又泛起了一陣紅色的妖光,隨著一陣刺痛,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禍鬥?!”
袁桓矗詫異的看向頭頂的巨大法器。
“它怎麼又回了庸都城。”
當年禍鬥被虞罔氏族操控靈台,在庸都城布下大火,袁桓矗與其交戰時,脖頸上就被禍鬥的妖火留下了這道傷痕,當初不過入境的袁桓矗根本不是化境禍鬥的對手,如今十多年過去,袁桓矗也已經是化境,但他依舊不認為現在的自己可以打敗當年的禍鬥。
正思付間,另一位穿著司夜官袍服的青年快步走來,他來到袁桓矗麵前,拱手道。
“袁大人,庸都城外的業野山附近有妖氣衝天,妖火幾乎蔓延了整座業野山,但隨後卻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巡防的官員不敢輕舉妄動,特傳信請示袁大人。”
袁桓矗微微頷首,當年禍鬥被黃廣孝帶走後就一直跟隨在黃廣孝身後,按理說不該再在庸都城裏,也不該還放下大火。
但他心中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袁桓矗擺擺手道。
“無妨,待我親自去查看一番,你且在此處繼續監察分天儀運行。”
聞言,司夜官拱手稱是,而袁桓矗掐了一道法訣,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
庸都城,宣杏坊間。
李夜清和徐之斐出現在一處偏僻巷陌裏,坊市熱鬧的人潮隔著一道青磚牆壁被阻擋在另一邊。
李夜清看向四周,額角沁出一滴冷汗,他踢了徐之斐屁股一腳道。
“說了叫你別睜眼了,你一睜眼就壞了我的道法,現在好,本來能直抵鎮西王府的,如今卻在這地方停了腳,好在沒有被其他人看見,若不然豈不是要引起騷動。”
“怎麼會引起騷動,坊間百姓隻會以為是聖地的仙師下山了。”
徐之斐拍了拍李夜清的肩膀道。
“我這不是好奇嗎,武夫雖然也有類似神行的步法,我卻還沒去學,這才想看看你們道門弟子是怎麼縮地成寸,日行千裏,而且這裏似乎離鎮西王府也不遠,走去便是。”
兩人走出了青磚巷陌,李夜清看見右街的坊牌上寫著宣興二字。
“這裏是宣興坊,離鎮西王府倒是不遠,不過下次你特娘要是再不聽我話,就自己想辦法爬著回去。”
“一定一定。”
徐之斐尬笑道,突然他想起了什麼。
“對了,老李,你身邊那頭黑色的化境火妖說什麼虞罔氏,這又是個什麼妖族,我在北荒也待了這麼多年,打過交道的妖族也不少,卻從來沒聽過什麼虞罔氏。”
但李夜清隻是搖了搖頭,回答道。
“當年泰山府君設立神道,分化天地,妖祖即是妖王自桃止山中生,它麾下的妖魔氏族多達百位,你沒見過的還多了,這個虞罔氏族就是當年妖王的手下之一,這一族自陰影中而生,最會玩弄人心,顛倒黑白,更可怕的是他們那操控人心神的秘法,所以我們不得不防,現在的庸都城中還不知有哪些人已經被虞罔氏族的妖修給控製或替代。”
聞言,徐之斐後背都不禁沁出冷汗來。
“照這麼說,庸都城豈不危險。”
想到這裏,李夜清就不禁歎了口氣。
“若是白先生在身邊就好了,我也不至於如此手足無措,也不知白先生在浮玉山的玉崖上重塑仙體怎麼樣了。”
不過徐之斐卻沒有聽清李夜清在講什麼,他追問時,李夜清也隻是擺手說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