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都大雪紛飛,正是年關瑞象,但在龍武關外的西北荒道上卻仍舊是黃沙漫天,草木難生。
龍武關與庸都城相距不過百餘裏地,可兩地景象卻是天差地別,叫人觀之難免咂舌。
在龍武關以北的赤沙大道上,高懸著大玄二字的大纛迎著西地的沙風獵獵作響,而在大玄大纛旁立著的將旗則書有趙字。
這是趙王李閶的大軍,三軍與輜重合計一萬兩千人自北地拒北城而出,奉聖人命浩浩蕩蕩行軍至庸都。
此時,趙王大軍正在赤沙道上紮營休整,兵卒們在大營外安置掛有鐵蒺藜的拒馬,挖好陷坑,除卻五步一舉的火把外,還點起了可查明妖氣的白皮燈。
西方有一名頭戴羽冠的皂衫信使騎著快馬,直衝向趙王三軍大營。
在鐵蒺藜拒馬外,信使猛地勒住韁繩,快馬堪堪在鐵刺前止步,如果再向前兩步,隻怕就會被布下的拒馬紮成血篩子,後落盡陷馬坑裏。
信使額角滴落了一滴冷汗,他喘了口氣,暗自感慨道。
早就聽聞趙王精通兵法和三軍之事,沒想到行事竟然謹慎到這個地步。
拒北城距離庸都城雖然有近八百裏路途,但都臨靠大玄疆域,盡管偶有邊關外的西域蠻夷,那也早就被麟功聖人給打怕了,更何況看見這般龐大的三軍,也不敢貿然動兵。
可盡管距離庸都城隻剩下一日路程,趙王在三軍休整時卻依然命令安營紮寨,修建拒馬陷坑和觀望樓,可見其用兵謹慎。
營寨外,扶著腰間長刀的黑甲兵看向信使,厲聲嗬斥道。
“什麼人?!”
“我是朝廷信使,有聖人書信在此,需麵呈趙王。”
說到這裏,信使從腰間取出了自己的令牌,拋到了黑甲兵的手裏。
黑甲兵卒觀望了兩眼,隨後回道。
“你先在此等候,我去稟告趙王。”
言罷,黑甲兵卒就拿著信件跑向了營寨中趙王的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外,四名手持長戟的執戟郎攔住了兵卒,直到他說明來意後才將其放行。
大帳內,趙王李閶端坐上座,他麵容剛毅,蓄著短須,臉上因為常年被北地的風所吹,因此有些幹裂,身上披掛的玄色甲胄也布滿了劍痕刀創。
在趙王身旁站著的青年不過十八九歲,身著黑袍,袍上隻披掛著一層輕甲,他長發用一根布繩綁在身後,正抱著一杆槍打瞌睡。
青年正是趙王李閶的獨子,北地槍仙張繡的關門弟子李子嬰。
此時的李子嬰根本沒注意聽中軍大帳內趙王和手下人在說些什麼,直到趙王喊了他兩聲,李子嬰才伸手掏了掏耳朵道。
“怎麼了?”
“你師傅最近可曾有書信與你?本王在離開拒北城前寫給他三封急信,邀他共來庸都,卻無一回複。”
說到這裏,趙王不禁歎了一口氣,他好歹是堂堂趙王,拒北城城主,卻被手下養著的供奉賓客這般無視。
李子嬰從懷裏抽出一張麻紙折疊的信件,遞給趙王後說道。
“回了一封,隻是叮囑我勤加苦練,另外讓爹你不要再請他去庸都,他無意建功。”
李閶看過後也隻能點了點頭。
在大帳內還站著六位隨軍的副將,其中還有兩個有著草原遊牧民族的特征。
六位隨軍副將前的是一文一武,文官鬢染霜色,身著長衫,腰間掛著上庸學宮大學士的玉牌,武將則蓄著長須,腰間懸著長劍。
這兩人就是當年趙王李閶前往拒北城時,隨軍跟隨的學宮大學士張儀和三品虎驤將軍盧達。
就在趙王李閶準備和部將們商議庸都城之事時,那傳話的黑甲兵卒也進入了中軍大帳內。
“何事?”
黑甲兵跪地回稟道。
“回趙王話,營寨外來了一位朝廷信使,說有聖人急信要交給趙王。”
“聖人書信?”
趙王李閶皺了皺眉頭,揮手道。
“傳他進賬。”
“是!”
隨後黑甲兵就急匆匆的走出了中軍大帳。
這時,趙王問道。
“眼看就要到達庸都城,聖人卻傳來急信,諸位看這時何意?”
而底下的部將們皆都麵麵相覷,不解其意,唯有穿長衫的上庸學宮張學士微微一笑,上前拱手道。
“王爺應該有所耳聞,這段時日在大玄發生的事情,玉京妖襲,國之山水氣運被竊,這些都有庸都的汝南吳氏在暗中作祟,他們當初就是大妖陸吾的人眷,當年若不是懸空寺一脈力保,早就被屠殺幹淨,何至於今天如此勢大,這次聖人不也就是想對其動兵,將吳氏一脈拔個幹淨嘛,之所以如此大陣仗,也是因為吳氏有兩大靠山,一是懸空寺,二就是趙王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