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芙蓉王要作詩,公子們自然作出翹首以盼的模樣。
寧棠嬌看這麼大的陣仗,深感騎虎難下。
她對作詩實在不在行,前身有沒有文采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自己讀了那麼多年書除了背詩之外從來沒作過詩,平仄押韻這類的問題不糾結了,她隻糾結能不能湊齊一行五個字或七個字。
寧棠姂道:“這樣美麗的菊花難道還不能引得姐姐詩興大發嗎?”
寧棠嬌小聲嘀咕道:“看著你,我隻會獸性大發。”
寧棠姂陰森森地笑道:“姐姐說什麼,可不可以大聲點?”
寧棠嬌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確定自己在這個關鍵時刻除了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之外,實在想不到其他詩句,隻好瞎謅道:“作詩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我通常要齋戒沐浴三天才能做出一首完美的詩。”
寧棠姂高聲道:“姐姐說要齋戒沐浴三天才能做出一首完美的詩。”
“是啊是啊。”寧棠嬌忙不迭地點頭。
“所以我們就聽聽姐姐不夠完美的詩吧。”
“啊?”寧棠嬌的腦袋一頓,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寧棠姂。
寧棠姂眨眨眼睛,“還是姐姐一定要吃完一大碗青菜才能做得出來?”
“嗬嗬,妹妹真會開玩笑。”寧棠嬌摸著鼻子,眼珠子骨溜溜地轉著。
寧棠姂道:“姐姐還是快點作詩吧。不然妹妹會以為姐姐自大殿暈倒之後,不但身體大不如前,連腦子也大不如前,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寧棠嬌背脊一涼。
“說起來,姐姐剛醒的時候還對我客客氣氣的呢。”寧棠姂笑得分外不懷好意。她湊到寧棠嬌的耳邊,壓低聲音道,“那時我還以為姐姐撞壞了腦袋,不記得我是誰了。”
“怎麼可能?”寧棠嬌幹笑不已。
寧棠姂輕歎道:“可惜姐姐沒多久就按捺不住故態複萌。如今想想,還真是懷念姐姐那時候的裝腔作勢。”
寧棠嬌視線不自然地斜向旁邊,幹巴巴道:“不是說作詩嗎?”
“姐姐想好了?”
“正在想正在想。”寧棠嬌扭身,故意走到菊花前,背對著寧棠姂,暗暗地抹了把額頭冷汗。
寧棠姂目光在公子群中一轉,笑道:“不知哪位公子說個字,為我姐姐助興?”雖然姝朝律法規定男子不得習文,但重臣顯貴個個飽讀詩書,她們的子孫多少受耳濡目染,自與一般村夫不同,隻是不能放到台麵上說罷了。
公子們麵麵相覷。
這的確是個出風頭的大好機會,但茉莉王萬一以為他對芙蓉王有意,反倒弄巧成拙。因此他們雖然意動,卻毫無行動。
寧棠姂的目光在其中幾家公子麵上一轉。這幾家都是皇太父召她進宮時欽點的,不是開國元勳之後,便是當朝顯貴子孫,各個家世不凡,足以匹配皇室。她也很想知道,在她這位事事算計步步為營的姐姐心目中,誰才是她的佳婿之選。想及此,她便笑道:“諸位公子果然個個溫良謙恭,隻是冷落了我的好姐姐。既然諸位你謙我讓拿不定主意,不如就讓我姐姐自個兒選一個。”
公子們聞言雖不至齊齊後退一步,但遊移的目光已顯出諸人的不甘願。
寧棠嬌如何不知他們所思所想?她穿越之後,芙蓉王的親信便幾次在她麵前審時度勢,出謀劃策。她有意旁敲側擊,對方自然知無不言,因此對京中顯貴的嗜好脾性,朝中的利害關係以及手中掌握的勢力她都略知一二。
這次茉莉王前腳受皇太父傳召進宮,寧棠嬌後腳就得到了風聲,又焉會不知這場菊花宴背後的動機?隻是一來她無意這麼早娶個當時代的男人托付終身,二來芙蓉王能娶的多半都是達官顯貴之後,她不想這麼快卷入這個時代的紛爭,所以並不想領皇太父的好意,隻能先裝瘋賣傻躲過這關再說。隻是茉莉王咄咄逼人,她又不敢太著痕跡,反倒陷入進退維穀之地。
茉莉王見她久不吭聲,有些不耐煩了,“莫不是姐姐看花了眼,一個都舍不下。”
寧棠嬌看了她一眼,幹脆將皮球踢回去,惋歎道:“縱然我願意,也要人家願意才是。”
諸位公子對她的印象稍稍改觀,比起寧棠嬌的謙和,一直慫恿她的寧棠姂倒顯得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