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海,收到消息了哦。”
“是尚子吧。”
“嗯,不過我沒點開。”
“我知道了,放著吧。”
他也泡得差不多了,起身離開浴缸,換上民宿提供的浴衣,回到客廳。
“……”
看著地上鋪好的三床被褥,成瀨又看了看海星和瀧川光,“伱們準備睡了嗎。”
“我洗完澡就睡了哦——睡不著也能先躺著嘛。”
他沒有多說,拿起手機看了看,尚子給他發了張一半是布偶、一半是她的照片。
尚子:又做完一個。
他回複著消息,瀧川光起身去洗澡。
“你要睡哪兒?”海星忽然問道。
成瀨看了看,指向最靠外的那床被褥。
“噢。”
海星鑽進中間的被子裏,見他看著她,臉忽然一紅,又坐了起來,一頭金發披落肩上。
成瀨又看向手機,“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我還沒困。”
電視仍然開著,成瀨坐到自己的被褥上,注意力在兩個屏幕與海星身上不時遊移。
某一刻,她忽然問道:
“今天晚上還出去嗎?”
成瀨愣了一下,繼而失笑,“餓了嗎。”
“不!”海星連忙否認,“隻是……問問。”
他望了眼外麵的院子。
“如果你睡覺之前覺得餓了,要出去也行。”
海星輕輕點了下頭,沒有說話,仿佛剛才完全是隨口一提,而她自己並沒有多少要出去的意思。
兩人無言,她低頭擺弄起手機,成瀨則多望了她兩眼。
從昨晚兩人一起去吃串燒,到現在穿著浴衣坐在一起,之後還要睡在同一個房間裏,彼此關係的恢複用突飛猛進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變化,隻是也沒辦法輕易地安心接受。
她真的已經不在意以前的事情了嗎?
沉思之中,成瀨無意識地摸起了自己的耳釘。
再回過神,他發現海星正盯著自己,或者說盯著他的耳釘。
“……耳釘。”
“耳釘?”
海星移開視線,又望過來,“你……也會打耳釘嗎。”
成瀨最後捏了一下,鬆開手,又笑了笑,“很奇怪嗎?”
“不會。”海星立即搖頭,又有些遲疑,“……是有點奇怪。”
奇怪的不是已經打了耳釘的他,而是選擇打耳釘的他,成瀨明白她的意思。
“我在東京的時候,有段時間交不到朋友,於是就交到了另一群‘朋友’。”
成瀨看著電視,“為了合群,我也去打了耳釘。”
海星愣愣地看著他。
他在東京,也是一樣的遭遇嗎?
“……是在剛升上高中的時候?”
成瀨望了過來,“不,是中學的時候。升上高中之前,我就已經跟那些人徹底告別了。”
“……”
還是不太一樣。
她低著腦袋,成瀨看了看她那藏在金發之間的耳朵,“海星的耳釘,是那群辣妹帶你去打的嗎?”
海星抬起頭,應了一聲。
“……很奇怪嗎?”
他笑了笑,“不會。”
耳釘、美甲之類的,完全都不如她這一頭金發搶眼。
而看得久了,他甚至覺得十分適合,雖然留在青森的那位文學少女,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種看法。
——或許是因為他與海星已經四年沒見,中間的空白足以消化這樣的變化,而森見則是看著海星突然將一頭烏發染成了金色。
“……”
他看著她,她也在看著他,兩人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直接而又長久地凝視彼此的麵容了。
院子裏的雨聲,還有電視機裏傳出的聲音,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寂靜之中,海星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撲通、撲通——
“……我想看看你的耳釘。”
成瀨稍微意外了一下,也沒拒絕,偏了偏腦袋,將一邊耳朵對著她。
海星鑽出被窩,膝行靠近。
黑色的耳釘掩藏在還有些濕潤的短發之下,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仿佛鑲嵌在他的耳垂上。
她輕輕觸碰,引來他的側目,兩人的視線連接到了一起。
海星張了張唇,又靠近一點。
“泡得好舒服——你們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