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是靜止在了這一刻。

沒有人說話。

她紅著眼,肩膀顫抖。

蘇鈺像是泄了氣般,默然的癱坐在椅子上。

氣氛凝固。

“蘇鈺,我,我衝動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囁囁的半天,她想要開口解釋。

“你說的很對。”

半晌,蘇鈺忽然開口。

“我一直沒有替你考慮過,我太自私了。”

“不,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朱珞慌張的說道,雙手不知放在何處。

“是我的問題,從沒想過你的感受,一直自以為是的把你綁在了我的身邊。”

“做任何事情,口口聲聲說著複仇,卻從沒想過你的感受。”

“以後不會了。”

蘇鈺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前,對上了她的眼眸,認真而誠懇。

“朱珞,你願意再相信我一次麼?”

朱珞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敢相信這是剛剛還在斥責的她的人。

說出了那番話,她本以為姐夫要大發雷霆。

“我.....相信你。”

“嗯。”

蘇鈺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

熟悉的觸感從頭頂傳到了心裏,仿佛心髒都被溫暖包裹。

“那我就直說我要做什麼了。”

“三日後,武王和異族將在延慶城中慶功,犒賞三軍。”

“大概會持續七天,而最後一日,也將是他們最放鬆的時間。”

“嗯。”

朱珞點點頭,眼角的淚止不住的落下。

“所以,我們就在那時候,對他們進行刺殺。”

“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到時一旦失敗,還會有武派的人接應。”

他伸出手指,輕輕刮下了姑娘眼角的淚漬,柔聲安慰道。

“別哭了,我是怕你出危險,所以才不帶上你的,現在你來了,那就一直看著我,我們一起報仇。”

他將她擁入懷裏。

“我在呢。”

儒糯聲音從他的胸口傳出,悶悶的像是沾上了淚水。

“好。”

朱珞安靜的靠在懷裏,閉上了眼睛。

從小到大,她要的其實並不多。

一直求的都隻是一份心安罷了。

......

漆黑如墨的夜晚。

兩人窩在屋裏。

時間如同流水逝去,不知不覺的過的很快很快。

這幾日裏,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人。

一個與之前的完全不同的蘇鈺。

他仿佛無所不能,完全顛覆了朱珞對他的印象。

怎麼做麵具,怎麼裝扮成另外一個人。

要怎麼偽造身份。

刀劍要怎麼打磨的才最鋒利,將毒藥淬在哪殺傷力才最大。

怎樣走路會完全沒有聲音,身體的那個部位最脆弱。

朱珞怔怔的看著。

他好像為了這次刺傷,做出了很多的準備。

計劃詳細到了她無法想象。

若是她,估計隻會提著一柄劍,直愣愣的闖進去罷。

蘇鈺喋喋不休的樣子,拿著材料不厭其煩手把手教她的樣子。

或許在別人眼裏,是聒噪,是嘈雜。

是厭煩。

在她眼裏,卻覺得心安極了。

至少,姐夫是真的將她當作了,即將一起麵對狂風驟雨的人。

毫無保留的將一切都教給了她。

她又怎麼會覺得不耐煩呢。

她隻會彎著月牙般的眼眸,笑語盈盈。

“姐夫,我有點沒聽懂,再講一遍吧。”

“咳咳,這都第幾遍了,我說,能不能換個別的,在說不會。”

“不,就這個不會,再講一遍。”

她會挽起他的手臂撒嬌。

“好——那能不能麻煩朱姑娘,給你辛苦的姐夫端一杯水呢。”

“嗯,你再講一遍,我可以考慮一下。”

他會無奈的笑笑,露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吃癟表情,繼續講著。

而這,正是她最喜歡看到的樣子。

......

【宋武曆676年中旬,異族和武王大擺筵席,酒池肉林三天三夜仍未休止。】

軍隊進入城中,其餘在城外不遠處駐紮。

他們混在迎接的異族之中,親眼目睹著兩輛輛極盡奢華的馬車駛過。

陸平和呼延覺就在裏麵。

浩蕩的場景讓他們沉默了許久。

當日夜裏,喧囂的慶祝聲就從未停下過。

街上再也看不到一位宋武百姓。

到處都是暢快的笑聲,喜悅仿佛蔓延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無孔不入。

朱珞的心情有些低落,沒精打采的。

而姐夫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一整天都在試圖逗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