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百姓倒無所謂。他們大可讓護衛抓起來幾個,就說是刁民犯事。
但柔弱的讀書人不同,他們一來就口誦禮義廉恥,之乎者也,看上去人畜無害,卻最是碰不得。若碰了他們,事態必然愈發難平。
“我們自然不能出門,不過,當初與你在醉心樓議事的那位,如今該派上用場了吧?這些年,我們也算是重用他,眼下是他立功的好時機。”南宮樂山的言語中頗有深意。
在太孫和白承之受傷的第五日,藍老的兩封信浩浩蕩蕩傳入了大燕京都。一封信被大張旗鼓送入了宮裏,藍老以十分不客氣的語氣質問太女,為何自己的關門弟子會在大燕的皇家圍場內受傷。藍老表示,若大燕皇室不給自己一個說法,日後他再不踏入大燕國土半步,自己的一應著作不對大燕發售。
太女見信後,命人在早朝上當庭宣讀。太女愁眉緊鎖,唉聲歎氣。信中的內容很快傳到了民間,學子們個個義憤填膺。要知道,凡讀書人手中必有幾本藍老的論著,若日後在大燕買不到藍老的書,那還了得。
事實證明,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令廣大讀書人更為憤怒的是,藍老寫了一篇長文《痛吾愛徒書》。
在這篇文章裏,藍老細數了自己對大燕的失望,以及對愛徒的擔憂。他字字泣血,句句含淚,說白承之是自己選定的唯一衣缽傳人,他之天資,六國絕無僅有。若他出事,未來文運何在?天下讀書人精神領袖何在?若愛徒有事,他也絕不獨活,他還有許多沒有寫出來的文學論述,也將隨自己一道埋入黃土。
藍老的兩封信如潑了油的幹柴,瞬時在大燕乃至六國掀起滔天巨浪。別說太女,就連在行宮休養的燕君,聞言也震怒不已。
君王最怕民心,就算是六國之首的大燕,皇室和朝臣也是如此。
彈劾南宮長清的奏折一封封被遞到太女麵前,太女偶爾在早朝上命人宣讀幾本,可遲遲不做決定,說什麼南宮家非比尋常,不好隨意懲治。幾天過去,似乎百官們要懲治南宮家的心思比太女更甚。甚至有文武老將自行前往行宮,詢問燕君的意思。
南宮家,此時就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
南宮茗也被困在家裏,沒有再去寧府學堂上課。寧府的學堂隻有一個月,如今時間已到,再加上寧白二人都受了傷,葉寧語就讓人前往各府送信,學堂停學。
也有學子不能去宮裏探望白承之,便來寧府看望葉寧語。不過來得最多的,當數呼延嬋儷。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來寧府了,前兩次是肖護衛和淩堯招呼的,葉寧語始終沒見她。可她今日又來,說什麼一定要見到寧公子。
葉寧語依然打算避而不見,她知道呼延嬋儷定然猜出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要來探個究竟。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不能生出什麼事。葉寧語隻讓淩堯去傳話,說南宮家的事平穩之時,便是她們見麵之日。在這之前,呼延嬋儷若是想安穩活命,就少出門,也別把什麼事兒都往外說。
自那以後,呼延嬋儷便再也沒來過寧府。
三日後,在朝露宮養傷的白承之被浩浩蕩蕩送回了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