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不都是這樣美好的。
自從冥想以來，中蘇總會被過去的經曆困擾。
記憶蒙蔽住了感官，在清醒的片刻落差裏，他往往難以將現實與虛幻分辨清楚。
有時，他會麵色一變，猛得俯身嘔吐起來。
腥臭味襲向鼻尖，滑膩膩的觸手似乎近在眼前。
那些年裏所承受過的魔神之難，無一例外，又讓他完完整整地體會了一遍。
“轟隆！”
萬裏無雲，白日驚雷。
在極少數的時刻，元素力會不聽使喚地突然暴動，像是遇見危險後的自衛反應，過激且魯莽。
所幸「清心」的壓製力依舊無解，金鵬從始至終都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這才沒讓半點意外發生。
付出不算白費，總歸有所回報。
短短幾日而已，中蘇因失憶而生的隔閡都洗脫了幾分，想來不用多久，就能將虛浮的記憶徹底夯實。
可就算是夯實了又能怎樣，跟現在所承受的折磨相比，這點收獲根本就算不上值得。
如此痛苦親臨，著實難熬。
“沒事遭這罪幹啥呀，金鵬，我好難受....”
癟著嘴巴，中蘇委屈地像是個三歲大的孩子。
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要逃避溜走，不想再忍受這無端的折磨，不想再給自己找不痛快。
“帝君有令在先，說這引導之法是費了大勁才從風神那裏得來的，所以...”
金鵬想要勸解幾句，卻最終還是抵擋不住親密之人的哀求，心軟了下來。
“罷了，便帶你去散散心吧。”
中蘇一喜，麵上的陰鬱轉瞬即逝。而見到他這樣開心，金鵬心裏也多出了幾分晴朗。
如此這般，兩人又往山下跑去，打算去人間裏找點樂子。
可還沒瀟灑多久，就被摩拉克斯逮了個正著。
...
雲上山巔，中蘇臉色煞白，在冷汗淋漓中猛得驚醒。
“很少見你這樣，歇息會吧。”
結實的臂膀摟了過來，關切的話語聲回蕩在耳邊，視野中，一抹綠色迅速貼近。
柔風吹過，醒神香的味道也隨之飄來。
中蘇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心裏驚怒之餘，更多的卻是不解。
這次他回到了歸離集，眼看著歸終在自己身前死去。
“不對，怎麼可能...”
肆虐的洪水，被操縱的屍體，漫天箭雨...
那時的戰鬥雖說混亂至極，但有摩拉克斯在場，又有自己和金鵬保駕護航，不論如何，歸終都不該那樣草率地身隕，更不可能死在區區一根弩箭手上。
更別提那弩箭本就是歸終機的裝配，到底是怎樣的巧合才能讓它發射出來，並準確射殺了自己的主人。
諸多怪異累計不斷，簡直就像是一套精心安排的劇本，全是些出乎意料的發展。
仔細想想，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等等，頭好疼...
當初巴巴托斯出手時，太多太雜的記憶被一股腦地灌了進來，粗看之下，自然不會發現什麼破綻。
可當他想要再度搜尋時，卻發現記憶裏的細節已被扭曲，像是被打上了層馬賽克似的，看不真切。
“金鵬，你還記得當初在歸離集的那場大戰嗎？我怎麼突然有點...記不清了。”
揉了揉太陽穴，中蘇無力地往金鵬懷裏靠去，青筋跳動間，似乎有什麼塵封的記憶即將湧現。
“莫要心急，你現在別想這些。”
金鵬見狀一驚，哪裏還敢再刺激他，連忙喚來「清心」微風吹拂。中蘇也不倔，像是耗費了太多精神力似的，趴在金鵬身上就要沉沉睡去。
山頭雲霧騰飛，兩人就這麼一擁一抱的湊在一起，雖然事出有因，看上去卻別有一番互相依靠的美好。
可惜好景不長，偏偏有人的要來攪局。
“不枉我前些日子拜訪蒙德，果然，執政不會好心地把一切都告知與你。”
正昏昏欲睡著，卻見摩拉克斯從山石後麵踱步而來，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狀況，一點也不驚訝。
“你...你說什麼？”
中蘇慵懶地開口問道，他被金鵬輕撫著頭發，正沉浸在溫柔鄉裏，不能自拔。
“他方才頭疼不已，這些事情日後再議。”
護短情緒大爆發，金鵬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才發現有些失禮。
“我沒事的，放心吧。”
中蘇用鼻尖蹭了蹭金鵬的胸膛，示意他不用太過緊張。
隨後姿勢不變，繼續窩在暖乎乎的懷裏，講述起了自己發覺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