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戰陽與安玉塵一起走在雪道上,安玉塵的情緒不高,緩步前行時,還會時不時地看著院中樹上的雪發呆。
穆戰陽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好半晌,他才想到,可能與要去千峰洞有關。
他輕聲問道:“是在擔心去千峰洞的事嗎?”
安玉塵輕點了下頭:“十六年了,就算是找到了,也是一堆屍骨,而且要是讓她看到的話,怕她會接受不了。”
穆戰陽沒太明白,但卻覺得他的擔心有點過頭了:“應該不會吧,王妃能明白,怎麼都十六年。”
安玉塵扭頭看向他,欲言又止後,輕歎了口氣搖頭地轉身離開。
穆戰陽輕咧了下嘴,他是個武人,性格直,最看不上的就是這些文縐縐的人,有話憋著不說明白,是真的很討厭。
可安玉塵是他的好友,就算他這樣,他也不敢說一個“不”字,隻因這小子特別記仇,指不定哪天一個沒留意,他動動手指,就把仇報了。
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
直到了安玉塵所居的房門前,他停下腳的回頭問著穆戰陽:“有酒嗎?天寒,來兩口。”
“沒問題。”穆戰陽知道他定是有心事,而且還是煩心事。
不然,向來慣會保養的他,定不會有這種提議,以往他想喝上兩盅都得被他數落一頓。
像這樣主動的時候,少之又少。
桌上隻有一盤花生米,兩人就這樣飲起酒來,沒人說話,隻是看著此時半敞開的窗子外,依舊沒停地落雪。
天邊還泛起了一絲紅暈,看來,明天應該還有一場比現在更大的雪。
酒過三巡後,安玉塵捏起一顆花生米拋向空中,再用嘴接住,得意地嚼著。
“你就不問問,我為何會這樣?”安玉塵一邊吃一邊問道。
穆戰陽斜瞄了他一眼,見向來不善酒的他,此時麵頰泛紅,雙眼迷離的樣,就知道,他有些醉了。
“我問你說呀,天天裝深沉,好像有過不去的坎一樣,苦大仇深的,你願意憋著,我問啥。”穆戰陽沒好氣地道。
“你不問,我就不說了,我偏說給你聽……”安玉塵突然說起任性的話來。
果然是醉了。
或說是借著醉意,將自己埋在心裏的話,說出了來。
“那你請!”穆戰陽對他伸了下手,還不忘了再幫為他添滿一杯酒。
安玉塵突然一笑:“年少無知……做了多少錯事……本想用一生來彌補,可現在看來,不行,根本就彌補不了,錯了就是錯了,失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想我自詡是個神醫,行事磊落,向來不會趨炎附勢,視權利和富貴於草芥,那不過是我膽小、怯懦的表現罷了,我根本不敢回憶以往的事,生怕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穆戰陽凝視著他,認識他這麼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
這心裏到底藏了多大的事?
可千萬別是與王妃有關的,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麼決定了。
安玉塵拿起酒來再一飲而盡,再看向窗外的落雪,自嘲一笑:“我一生下來,就被遺棄了,要不是師父撿回去,想來我早就輪回了吧,聽師父說,也是一個這樣的雪天,他外出回山門時,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就在樹林裏發現了繈褓中的我,看著我哭聲不小,手舞腳蹬地挺有力,就將我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