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到一半,就聽到一聲瓷器摔碎的聲響。
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牢房裏,卻顯得異常的突兀,而發出聲響的正是夜朗希的那一間。
斜對麵的幾人都停下吃飯的動作,向這邊看了過來。
同時,也聽到了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四個官兵出現在了夜朗希的牢房門口,將門打開後,把裏麵已經看似沒了生氣的夜朗希架拖了出來。
那幾人心下一驚,這……就……死了?
同時也在為自己的生命開始了倒計時。
這麼大的人物都可以果斷地處置,他們這幾個小嘍囉還能有命在嗎。
今天的晚餐還是很豐盛的,有菜有肉的,而且還是紅燒肉,味道也是極佳的。
先前吃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還為今日的餐食感歎著呢。
可現在想想,就明白了,這哪裏的豐盛的問題,這不就是最正常的斷頭飯嘛。
現在他們連吃飯的興致都沒有了。
隻覺得手裏捧著的就是一把斷頭刀。
正在劉肆維沉默地盯著手中的那碗飯時,對麵的牢房裏傳來了輕泣的聲音,正是曲茂賓。
因沒了那張假麵,他原本近三十的正方臉上,此時也長出了青色的胡茬,本是一張老成的臉,可此時卻已經淚流滿麵。
劉肆維嫌棄地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哭什麼!”
曲茂賓抬頭看向他,眼中滿是哀怨,帶著哽咽問道:“墨友誠,你說咱們如此殉閣後,家人們會不會真的能被妥善安置,不會受到咱們的連累吧……”
假替劉肆維的墨友誠剛要回答,可又沉默了,他垂著頭,一時不知要怎麼回答。
隻因為,他在出閣前,可是真真地看到過,因在外殉閣後的人家眷是被怎麼“安置”的,那可不是一個慘字能形容的。
在隔壁的牢房內的人此時出聲了:“想得還挺美,烏耀德,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在咱們出閣後,所有與咱們有親眷關係的人,全都被囚養在一處地方,隻要咱們出事,那些人就會全都被清除掉,除非是……”
假替曲茂賓的烏耀德馬上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是家中人還有在為閣中辦差的,或是從中再選出一個頂替的,這不就是烏氏一族的方法嗎,不知墨氏那邊,是不是也如此。”那人靠在牢壁處,雙腿蜷起,將碗放在雙膝上,抬頭看著屋頂,也是無心再吃飯的樣子。
墨友誠輕歎了一口氣道:“差不多吧……”
“為什麼非是這樣,咱們真的能成功嗎?要知道,夜氏的前朝已經亡了很久了,就算真的奪了回來,能比現在好嗎?”烏耀德突然發出了一句靈魂般的問話。
牢內頓時寂靜下來,沒有人再說話,更沒有人動,隻因他們都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千秋閣自成立以來,已經幾代人了,從他們的先祖就已經開始了,可曆經這麼多年,直到他們這一代,依舊無法完成那個千秋大業,而此時,他們的晚輩也開始了步上他們的後塵,要到哪一代才能結束呢?
突然墨友誠出聲地問道:“前朝到底是怎麼亡的,如果真有祖輩們傳來的說法,是被這些亂臣賊子背叛所致,那他們為何要背叛,為何要推翻當時的夜氏皇族,如果真如祖輩相傳的那樣,聖淵國是個國泰民安的盛世,怎麼可能有人舉兵造反,而且還是一呼百應呢……這也說不通呀!”
牢內再次靜默了。
而被拖走了的夜朗希,此時被綁在審訊室的椅子裏,頭垂如眠,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