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頭都在說兒子不孝,以致父親不想立兒子為世子。”葉啟隻當沒瞧見他右臉上那半個唇印,行了禮後坐下,語氣跟平時並沒有兩樣。
葉德斷然否認,道:“沒有的事,三郎最是孝順不過,為父怎麼會不想立三郎?”
葉啟唇角勾了勾,算是回了一個笑容,道:“可惜父親在書房裏說的話,外間的人並不知道。”
嗯?葉德並不傻,馬上聽出葉啟的弦外之音,反問道:“三郎的意思?”
葉啟直接道:“若父親有意立兒子,何懼娘親?”
隻管上奏章就是,母親就算不同意,就算在府裏鬧騰一陣,又能如何?何必非得說服她,非得她允許才能把奏章遞上去?
葉德揪胡子,道:“你娘親一向厲害得緊。家有悍妻,為父是心驚膽戰啊。”
葉啟朝他伸出手,道:“既是如此,把奏章拿來,待兒子替父親遞上去也就是了。”
這也是辦法啊。葉德頓覺此計大妙,喜道:“如此一來,你娘親就算有氣,也不能對為父發了。”
說到底,還是怕母親。葉啟頜首,道:“是,讓娘親來找兒子就是。”
葉德從抽屜裏拿出早就寫好了的奏章,剛遞過來,卻又把手縮回去,道:“還是為父親自遞上去吧。為父這輩子沒做過什麼事,難道請立個世子,還得假手他人嗎?”
話雖然沒錯,葉啟還是道:“父親可想好了?若是娘親發火,父親如何自處?”
葉德低頭想了半晌,道:“為父明兒遞了折奏章,就去田莊上住幾天,一來避過風頭,二來消消暑。”
這也是個辦法。葉啟笑道:“兒子這就吩咐下去,著人準備去田莊的一應物事。”
就在這時,青鬆在門口稟道:“國公爺,夫人有請。”
葉德隻覺得雙腿發軟,道:“你就說我歇下了,有什麼事明兒再說吧。”
明兒一早,他就走了,過個十天半月再回來。
來請的是明月,在門外道:“回國公爺,夫人說,十郎君病了,想念國公爺,還請國公爺過去與十郎君說說話。”
這個麼……葉德小心翼翼道:“夫人心情如何?”
可不要一見麵又給他臉色看。
明月忍了又忍,唇邊帶笑道:“先前十分傷心,這會兒已用過半碗稀粥。”
“那我……就去去?”葉德心裏沒把握,和葉啟商量道。
葉啟失笑,道:“在十郎麵前,想來娘親不至於為難父親。何況十郎又在病中,須靜養。應該沒什麼事。”
葉德這才放下心來,重新把奏折放回抽屜,整了整衣冠,道:“那我這就去?”
葉啟點頭,道:“好。兒子恭送父親。”
葉德挺了挺胸,頗有些上刑場的意味,慢慢朝錦繡軒挪去。
葉啟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朝啟閑軒而來。外書房靜無一人,掩映在夜色中。
小閑在燈下候著,見葉啟回來,忙道:“快去沐浴吧。”
葉啟心情大好,涎著臉拉著小閑道:“不如我們一起?”
小閑啐了他一口,抽回被他握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