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冬天,比之趙吉的前一世,怕是至少也得冷出將近二十度。

此地尚且如此,況且比這兒更偏一些的東北呢?

此雪一下便近一月有餘,若東北地區的百姓們沒有特殊的防寒衣物與事先準備,那凍死之事也就成為了一種必然。

雖然那東北處距離此地又偏又遠,但無論怎麼說,現在的趙吉已然是大宋朝的天下之主了。

無論大宋境內哪一處出現了重大危機,單從理論上講,都與他這個天下之主脫不開關係。

趙吉經過了短暫的沉吟之後,便將目光緩緩移向了柳檀馨那張白玉般的臉蛋上:

“若是以往的話,如此災情又該如何處理呢?”

柳檀馨神情無奈的歎了口氣,其嘴角處,在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

“若是以往的話,官家在處理如此險情之時,於朝中那般重臣的蠱惑之下,十有八九都會將這奏折棄之不顧的。”

“即便最好的情況,也僅僅隻會撥下極少一部分銀兩以作賑災之用。”

“可那筆銀兩待撥發下去之後,又有多少能最終流入到災民手中,令其維持生計。”

“這,便不得而知了。”

柳檀馨這話雖然說得頗為保守,但落入趙吉耳中的時候,卻被他聽得真真切切。

不是不管,就是在形式上管一下。

至於那些災民們,到底能在朝廷的賑災措施之下領到多少些救濟補助,也就全看那些官員們的良心了。

可跟蔡京、童貫、高俅、楊戩之輩談良心。

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不幾乎就等同於,你走在大街上看見一條瘋狗,然後便祈求於它千萬不要咬自己一般嘛?

有何意義?

指望著一條狗能通曉人言?

這完全就是大可不必了。

趙吉的手指,輪番敲打在桌麵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心思也在此時,亂極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趙吉方才緩緩抬起頭來,略顯低沉地道了一句:

“皇後呀,傳我旨意,賑災吧。”

“從國庫當中多拿些銀兩來,以做災區百姓們的用度。”

“至於到時候,到底能有多少銀兩流入到災區百姓們的手中,那便再想辦法吧。”

“這大宋官場體係裏貪腐成風,如果我現在便強製那些官員們,不許從賑災款項當中克扣一點的話。”

“恐怕也是難上加難。”

“即使如此,那便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若我僅因為貪腐的問題,便不下發一點賑災款項的話。”

“那東北地區的受災民眾,豈不真要凍死無數了?”

可那柳檀馨,在聽聞了趙吉的旨意之後,既沒有當場接旨也沒有搖頭稱不。

仍如剛才那般怔怔地坐在那裏,麵色複雜一片。

覺察到了柳檀馨不對勁的趙吉,便微微蹙眉問了一句:

“皇後,何故不來領旨?”

柳檀馨自椅子上緩緩站起,隨後便來到了桌案之前,對著趙吉深施一禮:

“官家,臣妾向你領罪。”

“非是臣妾不領這旨意,而是即便臣妾領了這旨意,那在接下來卻也執行不下去。”

趙吉神情納悶兒:

“這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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