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輕輕伸出了舌頭,緩緩舔舐了一下因心中劇烈緊張,而略顯發紫的下唇。
心中蹦跳許久之後,方才用著盡可能平和的語氣,道出了這番話:
“叔叔,這,這人吃五穀雜糧,又豈有不害病的道理?”
“隻是前幾日,奴家一覺醒來便看見大郎如此了。”
“在此之後,奴家更是一連為大郎抓了好幾副藥。”
“可卻都不見有任何好轉之跡象。”
潘金蓮邊戰戰兢兢地說著,邊將剛剛捏在手中的湯藥碗轉到身後去。
看那樣子,好似想將那重要證物當即毀掉一般。
可如此舉動,卻被神識全開的武鬆一下子捕捉到了。
如鋼鐵般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探,便緊緊地抓住了潘金蓮持著藥碗的那隻手。
幾乎與此同時,那隻還盛有少量湯藥的碗,就被武鬆順勢奪了過來。
武鬆嘴角冷笑不止:
“那這般說來,我武鬆,還得感謝嫂嫂了?”
潘金蓮聽聞此話之後,便十分勉強地擠出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幾分的笑容:
“感謝卻也不必。”
“誰叫奴家與大郎夫妻一體呢?”
“本該相互照顧。”
武鬆微微點頭,隨即便將抓著藥碗的那隻手提了起來:
“嫂嫂,你既是這般說法,那我從你手中拿過來的這隻藥碗裏麵,所盛有的湯藥,也必是用來治療我哥哥的病的,對吧?”
潘金蓮小嘴微張,麵色發緊。
因為她著實想不出來,武鬆如此說法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現在,既然對方這麼問了,她便也隻能根據前話繼續向下接口道:
“這,這必然是的。”
“隻不過……”
“隻不過那碗藥耽擱到了現在,已然有些涼了。”
“沒不如,沒不如就讓嫂嫂再為大郎換一碗熱的吧。”
潘金蓮話音剛落,便要去伸手拿過被武鬆捏在手中的藥碗。
可是武鬆手臂一屈,便無比輕鬆地躲了過去。
潘金蓮見此狀,心中更慌。
隨後,便想二次去奪。
可是,卻被滿臉陰沉的武鬆喝止住了:
“等一下。”
“嫂嫂照顧我哥哥如此之久,卻也是辛苦之極。”
“既然這藥正對我哥哥之病症,又怎敢勞煩嫂嫂再去熬煮一碗?”
“讓我哥哥把這剩餘的一些喝下去便可。”
武鬆邊說著,邊把手中的湯藥碗遞到了自家哥哥的嘴邊。
看他樣子,就好似接下來便真要為哥哥親自服藥似的。
而見此情景的潘金蓮,麵色泛白的同時,便忽地扔下了一句:
“既,既是如此,那奴家,那奴家現在便下樓做飯吧。”
“叔叔風塵仆仆歸來,想必腹中必然饑餓得緊。”
“奴家,奴家現在就去準備。”
潘金蓮纖腰一扭,便欲匆匆下樓而去。
隻可惜這會兒,她的手腕卻被武鬆牢牢攥住了:
“不瞞嫂子說,在歸來之前我就已經用過飯了。”
“所以此時,也不勞煩嫂嫂。”
“隻想嫂嫂坐在這裏,與武鬆一起靜靜陪著哥哥。”
潘金蓮這會兒,雖然麵上一直都在盡力保持著平靜,可是她內心當中早就瘋了。
讓我留在這裏,瞅著那武鬆,親自為他哥哥服下那碗摻了砒霜的湯藥?
這……
難道我是嫌死得不夠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