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下了一整夜的雨終於停了。
跟昨晚一樣,李良還是一夜未眠。
實在是睡不著。
揣著那疊書信,他琢磨了半晚上要如何跟黃川談判,預想了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然後發現不論怎麼樣局麵都十分不樂觀。
因為正如沈世安所說,自己手裏的籌碼太少了。
相比於李平陽和李仁的人命,這些證據著實不夠分量。
至於沈世安......李良覺得他的麵子隻夠保自己一條命的。
唉,時至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著窗外雨後的第一縷朝霞,李良輕輕歎了口氣。
不多時,一個小丫鬟出現在屋外的小路盡頭,踮著腳繞過幾處積水,很快便走到了近處。
“李公子。”
站停在窗前,她仰頭輕快說道:“小姐請你過去一同用早膳呢。”
“哦,稍等。”
李良點了點頭,稍稍整理了衣服就走了出來。
因為前主此前每天都會來找沈清弦,所以記憶中有這小丫鬟的名字。
好像是叫桃兒。
“李公子,你看我做什麼呢?”
見李良盯著自己看,桃兒撇了撇嘴,催促道:“快些走吧,莫要讓小姐等久了。”
這麼不客氣的麼......李良知道對方是看不太上自己這個即將“家破人亡”的小世家公子。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跟在桃兒後麵便往沈清弦的獨院走。
小橋流水、亭台樓閣。
此刻雖才是卯時,但沈府的仆人便都已經起了,正在清理昨夜暴雨留下的落葉殘花。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行至一座小橋時,桃兒突然開口說道:
“李公子,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姑娘說便是了。”李良已經大約猜出她要說什麼了。
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
“公子,奴婢隻是個下人,這話本不該說的。”
“但奴婢從小便跟在小姐身邊,早已將小姐看做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了,所以實在忍不住。”
隻見桃兒扭頭看過來,小臉繃的緊緊的。
“李公子,老爺雖已不是宰相,但沈家與李家卻也絕算不上門當戶對。”
“更何況李大人現在已經......奴婢也不想李大人出事,可凡事就怕個萬一。”
“因此若真有那麼一天,奴婢希望公子能有自知之明,不要再來找小姐了。”
“小姐她值得更好的如意郎君的。”
直直看著李良,桃兒的話很直接,想來是平時跟在沈清弦身邊傲慢慣了,不懂得什麼叫“說話的藝術”。
這要是換做沈世安,指定會說“老夫與宦黨有過節,實在不願公子受到牽連”之類的。
“姑娘說的是。”
另一邊,李良聽完後十分淡定。
畢竟人家說的也沒錯,他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隻是桃兒烏鴉嘴,非得提李平陽,這讓他有些不爽。
“不過桃兒姑娘,你可知為何定州的年輕公子大都對你家小姐敬而遠之麼?”
在桃兒窘迫的目光中,李良笑了笑:“看來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所說的的如意郎君是誰呢?”
“我......”
桃兒張了張嘴,惱羞成怒的扭回頭去:“這就不用公子費心了!”
“我自然不會費心。”
李良搖了搖頭:“我隻不過想告訴你,與人說話時莫要揭人痛處罷了。”
“至於你家小姐......如今我對她隻有感激,並無其它情意。”
“此事你大可以放心。”
被羈絆對象坑這一次就夠了,老子可不想再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