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在惶恐中目睹了怪異的消失,僥幸生還的人一時間連腿都伸不直,軟到隻能跪在地上。
活……活下來了?
抬眼一看,哪裏還有黑色的菌絲,哪裏還有猩紅的眼珠與扭曲的肉塊。
一切都消失了,沒留下一絲痕跡,地麵幹淨到能反光,就好似做了一場虛驚的夢。
殘缺的軀體,被碾成的肉糜,都隨著怪異的消失一同沒了蹤影。
幹淨了,現在這裏的地麵幹淨地像重新貼了一遍瓷磚,他們的清潔任務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完成了。
“走,我們快走,那東西很快還要來的,它還在!!!”
錢大金拉著旁邊的人,推推搡搡,拚命地想要往外跑。
這劫後餘生,生理性鹽水都給飆出來了,淚水、汗珠混雜一起,貼在他的油膩肌膚上,走一步都是往地上灑水。
錢大金的理智值比別人掉的都快些,而現在理智值已經處在一種比較危險的水平線了,這使他比一般玩家敏感很多。
注視的感覺還在,它沒有消失,它隻是被束縛了,鏡中的它無法幹涉鏡麵外的世界。
可無數的眼珠仍看向外麵,監視著玩家的一舉一動,玩家被惡意籠罩著……
熟悉的感覺,非常的熟悉——那種在鋼絲上跳舞,每一天都是在玩命的感覺。
記憶被刪的空空如也,但身體殘留的本能卻還在,偶爾會想起那麼一絲事情。
他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辭職了——
假如你每天的工作都是麵對這些東西,你一定也會選擇辭職。
幸運的是,他之前的工作僅僅隻是需要坐在電腦屏幕前盯著那些攝像頭傳來的畫麵,而非真的去麵對那些怪物。
不幸的是,他把那份工作辭了,所以貶為了文職人員。
沒有人能活著離開公司,錢大金終於想起了這句話的意思了,羽毛不能脫離翼,而單獨一根羽毛的脫落意味著死亡。
過奈何橋時喝碗孟婆湯,會把一切都忘了,但是他忘了之後又回來了這裏,因為他忘了自己辭職的是哪個公司!
這tm的不是同一個地方嗎?
難道就不能辭職出去?他後悔了,他不要錢啊,他要命!
這個中年男人突然哭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哭,鼻涕淚水黏著,五官都已經擠皺著看不見了。
奔跑的速度比很多玩家都快,一會兒的功夫就跑得沒了影。
而其他玩家被他的驚慌樣子嚇到,以為後麵還有東西追,便也跟著跑。
就這樣稀裏糊塗地都出來了,沙丁魚一樣多的玩家進去,最後隻剩下一小撮活著。
剛好中午十二點整,工作結束,能活下來的員工都拿了【優】的評價。
準點下班,絕不拖延,等玩家出來的時候連部長的人都找不到了,甚至穿西裝的文職都見不到幾個,全擠在食堂幹飯去了。
都是一群死人了還要幹飯,跟玩家搶飯吃。
當然,其實一般情況下幾位頭目級npc是不會出研究所的,它們不需要進食,也不會離開自己的地盤。
它們隻會待在自己的辦公室發呆,無所事事,漫無目的。
但是這次情況特殊,它們在進行久違的同事聚餐,雖然口是心非地讓那黑發金瞳的女人別回來,但是真回來了,它們又很開心。
幾個人圍了一桌,桌子的最中央擺著一隻巨型皮皮蝦,從上麵裂開的蝦殼來看,已經嗝屁了,死翹翹。
整隻蝦被大卸八塊,成了一段一段的泰式生醃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