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斛律光出了房門。
鄭楚瑤隱沒在黑暗裏,眼角澀澀的,起身叫來丫鬟。
“最近的尼姑庵在哪裏?”
“姑娘,鄴城往西30裏處,雲端寺旁邊有個南山寺,小姐問這個作甚?”
“你收拾一下,明天啟程去南山寺。”
“姑娘,我們去那裏做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
“是!”丫鬟這才推門出去。
人最怕的,不是從來不曾擁有,而是,擁有了,卻再失去,那才是徹骨的絕望。
她身份已然明了,現代也回不去,不如就找個清淨之地,放過自己。
第二日,趁斛律光上朝,他們套了馬車,便啟程南山寺。
馬車走了一日,夜裏燭火盛開時,他們到了山腳下,鄭楚瑤讓丫鬟叩開了南山寺的寺門。
她們步行順著山門拾階而上,到了大殿,鄭楚瑤點了香,跪了磕頭,虔誠無尚。
願在現代的媽媽與姥姥身體健康,願彩虹村被屠的村民亡靈超度。
也願斛律光早上痊愈,白發生黑發,願斛律夫人,長姐,二哥,去了的方柔……
寺院師傅上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是借宿還是上香祈福?”
鄭楚瑤起身,同樣雙手合十。
“師傅,佛家大慈大悲,弟子鄭楚瑤,既不借宿,也不上香。”
“弟子曆經人海沉浮,現已無牽無掛,看破紅塵,願皈依佛門,請師傅成全。”
丫鬟懵了,“小姐,萬萬不可!”
“姑娘入了佛門,我如何向將軍交代?”
她還不被將軍活活打死?
鄭楚瑤卻不理會,向那尼姑再次雙手合十,“請師傅成全!”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此事貧尼稟告主持再做定奪,也請姑娘再行三思!”
“若明日清晨,姑娘還未改變主意,貧僧便為姑娘剃發!”
“謝師傅!”
“施主請……”那尼姑師傅讓出一條路給鄭楚瑤。
而鄭楚瑤卻在大殿佛堂跪了一夜。
第二日,東方日出。
鄭楚瑤終於換上了僧人灰色的長衫,她不施粉黛,長發隨意灑下來。
她落寞的跪在殿前,雙手合十。
主持親自操刀,“姑娘可想好了?”
鄭楚瑤,“請主持快開始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主持一柄剃發小刀,便擱上了她的發梢。
發絲紛紛落地,轉眼間,零散的發便覆了地麵一大塊灰色的水泥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