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餘的廢話,也沒有過多的言語,拉利莎爬上狂叫的卡車,用斧子砍掉了玻璃,從裏麵拉開了車門。宋文彬哆哆嗦嗦爬進了車,定睛一看。
車座上坐著一個絕望的年輕人,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但是連和手卻被暴露在外麵,此刻他歪著頭,臉上全是冰霜,他麵色青紫的看著爬進來的宋文彬,手掌兀自不停的按著喇叭,眼中卻止不住的泛起了懇求的淚光。
宋文彬目光移到了另一側的車窗,車窗上,被凍成冰的酸奶赫然可見。
看見那酸奶的瞬間,宋文彬心裏忍不住湧出一陣又一陣的後怕。
在西伯利亞,即便是專業的司機,也如此脆弱。要是沒有拉利莎,自己又會和這個司機差多遠呢。
拉利莎拉開了另一側的車門,來到那名司機身邊,將他從位置上拖了下來。他已經被凍僵了,即便離開了座位,他的手和身體也在不停的抽搐。
宋文彬退出卡車,摸著卡車頭,艱難跋涉到拉利莎身旁,拉利莎扶著那名司機,宋文彬大聲說道:“我...我...背他走...別讓線...別讓線斷了...”
拉利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能看到他彎腰的動作,她點點頭,扶著那名司機,把他扶到宋文彬的背上。宋文彬把那名凍僵的司機背起來。
拍了拍他的手,說道:“哥們,沒事了,回去喝點...喝點二鍋頭...”
男人在他身後不停顫抖。
汪汪!
兩隻雪橇犬撲到宋文彬身邊,對他叫了兩聲。
在這種極端環境中,這些生靈卻好像完全不受影響一樣。
同樣不受影響的還有它們的主人,拉利莎再度抓起宋文彬的手,拉著他順著那根綠色的生命線向來時的卡車摸去。
宋文彬彎著腰,背著一個人在雪地中跋涉,雖然很瘋狂,很冰冷,很痛苦,但是詭異的,他卻感到一陣從未覺察過的心安理得。
他的細胞依然在尖叫抗議,他的大腦依然在恐懼,可是他的心靈卻異常平靜,他看著麵前那個牽著自己的手,好像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過,這些都是心理上的感覺,身體上他已經也被凍得快要抽筋了。好在他離那台解放卡車並不遠。幾分鍾後,拉利莎就帶著他回到了卡車。
卡車邊,三台東風猛士也停了下來,節目組的攝影師哆哆嗦嗦站在雪地上,拿著攝影機對著宋文彬狂拍。
那種心安理得感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卻是有些厭煩。
如果不是這些家夥,或許這個卡車司機壓根不會冒險衝進雪地裏吧。
這些話無法訴諸於口,他默默低著頭,跟著拉利莎來到車邊,拉開車門,把那個凍僵的司機抬進了車裏。
進入溫暖的室內之後,那名司機瘋狂顫抖的身體逐漸平息了下來。但他依然緊緊的抓著宋文彬的手,不住的大口大口喘息著。
看見宋文彬和拉利莎背著一個人回來,蘇緹娜鬆了口氣,不耍小性子了,和霍雨起身去了副駕駛,把更暖和的小床讓給了那名凍傷的男人。
“保溫杯裏有熱水,給他喝點吧。”
蘇緹娜小聲說道:“怪可憐的。”
宋文彬把保溫杯拿給了拉利莎,把男人緊握的手拿開。
但由於此前對抗嚴寒用了太多精力,在進入溫暖的環境後,男人意誌一下放鬆。隨著意誌鬆懈,他身體也癱軟下去,抽搐著昏迷過去。
“他,會有事嗎?”蘇緹娜不安的問。
拉利莎稍微檢查了一下那個男人的臉和手,說道:“還好,隻是中度的凍傷,沒有危及生命,可能會留下一兩道疤,送去醫院看看,不會有什麼大礙。”
宋文彬看著那個年輕男人的臉,心裏無限後怕。
這個家夥和他們從擦肩而過到再次見麵,中間也不過隔了半小時,短短半小時被凍得臉上是冰手上也是冰,這要是他們晚到半小時,隻怕人就沒了。
雖說人要是真沒了,那也是開車太快咎由自取,可畢竟源頭是節目組的那六十萬,如果不是節目組弄出了這麼一次比賽,隻怕他也不會不管不顧的冒著風雪也要衝到他們前麵去。
可是現在....
車也撞壞了,人凍傷了,最後那六十萬卻也拿不到...
反而差點成了這個無情節目組的素材資源。
究竟是何苦來哉呢。
歎了口氣,宋文彬重新坐回了駕駛座上。
這下,車廂裏更加擁擠了,原本就是四人兩狗,現在倒好,五個人外加兩條狗,把這本來就不大的卡車車廂擠了嚴嚴實實,就連兩隻狗兒都不樂意了,哼唧哼唧的叫喚個不停。
原本霍雨可以坐在小床上,但是現在她們不能坐小床上,因為小床要留給傷員,於是她說道:“我開車。”
宋文彬才不傻,這個時候出除了司機可以單人單座之外,其他人都得擠著。
“你不是肚子疼嗎?我開車,你休息就好了。”宋文彬說道。
“一邊去!我是早班!”
霍雨臉色蒼白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