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人尋到了我家,問我爹的想法,我爹隻說科舉的事他不懂,一切聽二叔的,他不願接受就不接受。那時我自學堂回家,路上碰見了這些人……”
年幼的陳平隻聽見巷子裏迎麵走來的那群人說:“既然他不想做決定,那就咱們幫他做決定!”
那人說話凶惡,引得小陳平看了過去。
說到這裏,陳平便沒說下去了。
宋楠猜測:“那人是王通判的小舅子?”
陳平歎氣:“就是他……”
“那日過後,他們沒再來家裏打擾我二叔。可過了些時日,我爹就在路上被馬車撞死了,駕車那人下獄,馬車主人賠了銀子。”
“將我爹埋葬那日,家裏被人洗劫一空。那些人賠的銀子和家中長輩留下來的銀子都不見了,家中所有能用的東西也被砸爛燒毀。”
附近的鄰裏跟著送葬,自然沒人瞧見是何人所為。
此事就成了一樁懸案……
家裏沒銀子的陳二叔,又如何能進京趕考呢?他又如何放心放陳平一人在青州待著?
故而,放棄了科考到書院授課。
宋槐追問道:“那你又為何認為伯父去世一事與王家那邊有關?”
“因為那人!那個駕車的人,明明當時判的是服役二十年!可他八年前又出現在青州府城了!”陳平咬牙切齒道。
十三四歲的自己仗著身量小,跟蹤過那人一段時間。
發現那人消失的這七年並非如官府所判那邊去服役了,而是去京城那邊招待這些年接了王通判資助銀子的舉子們!
“那姓王的,資助了不少人,就為了有人能在三年一試的春闈上金榜!如此一來青州這邊的世家都會巴結於他,金銀細軟之物如流水一般彙入他府中!”
“而我爹隻是因為我家不收那銀子,就被教訓了一下。”
陳平麵露諷刺道:“嗬,被教訓了一下……這話是那王通判小舅子親口所言,而我爹隻是他們用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身死家空,懸案一樁。
不少人為此低頭,成了這王通判的招牌。
“之後那兩任知州……”
宋槐才說幾個字,就知道答案了。
若是之後那兩任知州察覺到了王通判的異樣,又能如何?
他同這青州的諸多世家統一口徑,那兩個隻在青州上任五年的知州,又如何會淌這趟渾水?
雖然宋槐不知道上上任知州是何人,但上一任知州白知州的品性,他還是知曉一二的。
宋槐道:“書院那邊,院長不會看著他如此妄為。”
陳平冷笑兩聲:“那又如何?孫院長一人僅能保全我們書院的舉子,而青州要科考的舉子可不是隻有咱們書院有。”
更別說有那些世家為其撐腰,王通判名為通判,實際在青州的權力可比曆任知州大的多。
他會顧忌孫院長在京城有靠山,不伸手進雲錦書院,可其他舉子就沒這般幸運了……
宋楠低聲喃喃:“天暖了,王家,該倒了。”
舅舅那邊一定知道幾分內情,他讓自己來問詢陳平此事,那就代表他一定會對王家出手。
科舉考試,誰動誰死。
王家沒有動科舉的能力,卻對青州舉子下手,此事舅舅定然不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