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朝她盈盈一拜的魚秀,釋明再度潸然淚下,腦中閃過師徒二人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
第一次見麵,就給他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對著他一頓商業吹捧。
他當時就覺得這小姑娘真誠,上進,有眼光。
後來他才知道,她那是絆倒了,隨口一胡謅,就把他的芳心給虜獲了,簡直不要太離譜。
她初學術法時,沒控製好力道,把他頭發給燒了,害他光頭了數月。
第一次下山曆練,她的錢被魔修偷了,她把他賣給了人牙子換錢,還賣了三次。
後來……紅紅火火,恍恍惚惚,雞飛狗跳……
釋明的淚緩緩收起,從感動到嫌棄,中間隻隔了一個回憶,恭敬的對逢玉道:“師祖,秀兒素來調皮搗蛋,還望師祖以後好好管教她。”
管教?
蓋頭下的魚秀嘴角一抽,難道不該是照顧嗎?
方才還‘我女’呢……原是我不配~
逢玉握緊了魚秀的手,墨玉般的清澈鳳眼露出一抹溫和,好似浩瀚之海,能包容她的所有。
“以後,本座會愛她,護她。”
簡短承諾,猶重千斤。
話是對釋明說的,意卻是向魚秀傳達的。
釋明表麵嫌棄,事實上心裏還是不舍,喉頭發緊的點了點回頭,“秀兒,去吧,弟子恭送師祖。”
告別完釋明,魚秀被逢玉和葉清媚帶著轉身。
一抹藍色走入視線。
挺拓衣擺上的銀線所繡製的銀色修竹,淡雅而精美。
“阿寧……”魚秀喚了一聲。
“是我。”蕭閑寧應聲,唇邊掛著陽春白雪般的微笑。
凝著她一身大紅嫁衣,頭蓋喜帕,溫潤如玉的目光裏摻雜了一點幾不可察的愛意。
“秀秀,哥哥……來送你出嫁了。”
“好。”魚秀回應,聲音發緊。
哥哥,她是有哥哥的人了。
蕭閑寧蹲下身背起她,往大門走去。
民間習俗,姑娘出閣,兄弟送嫁。
既做不成她的夫,那便做她的兄。
紅綢灼目,鮮衣同堂,寥算半闕鴛鴦夢。
出閣的那一刻,外頭爆竹驟響,鑼鼓聲再次喧天。
所有弟子全部歡呼,拍著手,喝著彩,擁簇著蕭閑寧將魚秀背上了那頂掛了紅綢的八抬大轎。
轎子鑲金嵌玉,珠簾輕紗,轎頂的每一角都立著一隻仰首欲飛的金質仙鶴,鶴首銜著白玉所製的雙魚圓環。
及眼之處,奢華無極。
而抬轎子的,則是八個仙風道骨的羽衣老者,他們目光炯炯,精神矍鑠,渾身散發著高深莫測的神秘氣息。
因為沒有表露身份,所以眾人皆不知,這八位乃上界有頭有臉的大羅金仙。
“秀秀,祝你幸福……”將魚秀背上轎子後,蕭閑寧悄聲落下這麼一語。
蓋頭下的魚秀輕輕應了一聲,“謝謝你,阿寧……”
伴隨著新娘上轎,爆竹聲之響達到了頂峰。
震耳欲聾,響遏行雲。
滾滾輕煙隨風飛揚。
隨後就是喜娘一聲高昂的“起轎~”,迎親隊伍踏至虛空,浩浩蕩蕩向珞珈山而去。
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十裏紅妝。
盛大隆重,風光無兩。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蕭閑寧失魂落魄,輕聲呢喃,“秀秀,我便送你到這裏了……”
讓我親眼看你與別的男人拜堂,抱歉,我做不到。
深深吸了口氣,蕭閑寧抬頭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