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前排礁石上的血祭者們首先遭到了攻擊,但龍魚並不隻是攻擊前排的礁石。
張棄所站的礁石,實際已經處於龐大人群的後方,背後便是茂密的蘆葦叢。礁石旁邊雖有水,卻是渾濁的淺水,色澤渾黃,按道理是不應該出現龍魚的。
所以礁石上眾人還能好整以暇,看頭前頭礁石上的激戰,還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看,那就是長孫策嗎?真是好俊的劍法!”
張棄聽著身邊眾人的點評,望著最前方那一團團燦爛的劍光:那不止是劍風,更是劍罡!
吞吐不定的尺把長的劍罡,正將一條八尺長的三階龍魚,緊緊地圈了起來!
張棄不由想到了當初在落迦山,那位幫助萬俟家族引妖的長孫圖,他不是用劍的,使的是一塊引妖盤,卻引來了一條十階落迦龍蟒,差點害得萬俟家族和路過的血祭者全軍覆沒。
不知這位長孫策,比起當初那位長孫圖,哪位要厲害一些?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水響。
幾乎是本能地,張棄便往旁邊移了一大步。回頭一看,正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那兒是礁石的邊緣,一條猙獰的龍魚剛剛躍出水麵,濺起丈許高的水花,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這是張棄第一次見到龍魚的“尊容”。
這條龍魚隻有五尺來長,跟大一些的鰱魚差不多大;卻生得很是怪異,全身五尺長,卻至少有三尺半是頭顱;頭顱上別的不大,那嘴巴張開卻足有兩尺寬,嘴裏滿是細細密密的獠牙,白森森的,還有一條舌頭模樣的腥紅東西,正在那恐怖的巨嘴裏伸縮不定!
大嘴上方,有一個細細的孔,想來就是鼻子了;眼睛在鼻子上方,卻生在頭顱的一側,像深海裏的比目魚;下巴生著兩條長長的須,它已經躍起來比礁石還高了,那兩條須卻還拖在水裏;周身上下見不到一片鱗甲,隻在咽喉下方,卻生了一塊淡白色的嫩嫩的甲片。
張棄不由拍了拍胸脯:還好退得快,不然,他就得嚐試那滿嘴的獠牙了。
他一退,身邊眾人呼啦啦全退了個精光,卻隻把一個身影丟在原地,正是那稚嫩少年。
這稚嫩少年明顯沒什麼生存經驗,反應極慢,別人都退了,他卻還站在原地。那龍魚使盡全身力氣躍起來,正沒找到下口的目標,猛一見這少年,一張嘴便合上去:哢嚓!
血光飆現,稚嫩少年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一條大腿已是離他而去!
那龍魚還不罷休,滿嘴獠牙磨在少年大腿上,磨得骨頭血肉鋥鋥作響,磨得人頭皮發麻!
那架勢,若是沒人相救的話,它是想把少年一口給吞下去!
但的確沒人相救,眾人都滿臉恐懼地看著這場慘劇,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少年是誰啊,和我有親嗎?又沒咬到我,我為啥要相救?
張棄重重地歎了口氣:他始終見不得如此慘厲的場景,見不得少年在他眼前被活生生吞下去。他提起一口氣,大喝道:“諸位,如果我們不出手,難道等著龍魚對我們各個擊破嗎?”
不管別人要不要出手,他是要出手了。但他並不打算使出火罡,而是揮起了長槍。
這龍魚雖然凶殘,卻隻是二階,有這柄長槍,應該是足以對付它了。
那四品煉骨境的稚嫩少年一下子就被咬中,隻是因為經驗不足,不知道及時躲避而已。
他不去管身後眾人或嘲笑、或自責、或迷茫、或冷漠的眼光,縱身而起,一槍向那龍魚的雙眼刺去:不管哪種妖獸,眼睛總是它們的薄弱環節,無一例外。
那龍魚果然不願眼睛被傷到,猛地鬆開大嘴,扇子似的魚尾在礁石上一拍,便退了丈許。
稚嫩少年終於脫離了魚口,一屁股坐到地上,抱著血肉模糊的左腿,哀嚎不斷。
卻有人一腳把他踢回岸上蘆葦叢中去:“娘的,膽子這麼小還出來丟人現眼!”
然而那稚嫩少年一飛入蘆葦叢,立時便是一聲驚恐至極的慘叫,接著沒過多久,眾人便聽到了骨頭被嚼碎的聲音,那稚嫩少年再沒了聲息,隻有濃濃的血腥味飄來,薰得人作嘔!
“蘆葦叢裏有龍魚!”把他踢飛回去的那青年喃喃地道,猛抬頭,雙眼裏有深深的憎恨:“該死的龍魚,老子跟你拚了!”提著打鐵用的八瓣銅錘,便朝那條龍魚撲將過去。
張棄沒有理會身後,他已經和那龍魚鬥了幾個回合。
那龍魚十分怪異,別的魚是定然不能脫離水麵這麼長時間的,它卻能一直“飄”在礁石上空,隻憑借那寬大的魚尾拍打礁石,支撐著它那肥碩的身體;而動輒開合不已的魚嘴,卻總是能讓張棄不得不退避一二,那森森的白牙,總看得張棄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