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樓山上,九霄樓口,張棄緊皺著雙眉,站在一層大廳內,看著東方筱然的背影。
擒魔滅魂大陣是一個外緊內鬆的陣法,若向外衝則艱難無比,但退守九霄樓卻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沒奈何下,他們隻得退回樓內,輪流守在門口,終歸是守了下來。
幸好九霄樓十分堅固,莫說這些聖君以下的神奕衛了,就算帝君出手,也傷不到它分毫;而且九霄樓四麵八方都沒有可進入的路,隻要守住門口,便可高枕無憂。
另一個原因也是張棄完全悟通了九霄樓內八大天道,不然,一樓大廳裏的鬼修可不是吃素的;在這些鬼修中間,張棄甚至懷疑有鬼帝級別的存在!
張棄也曾想過,把九霄樓內的鬼修、魔修等等全都放出去,也許能收到奇效——但是,可惜,他辦不到,這些奇異的生靈好像是專屬於九霄樓的,沒有任何辦法能驅動它們。
所以他和東方筱然隻能以輪換的辦法,艱難無比地守了足足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下來,神識與仙元的疲憊自不用說,對丹藥的消耗也是極大的,若非張棄一向注意積攢藥材,而東方筱然也在“綺夢空間”裏收集了天量的靈藥,若非張棄現在已能驅動那些傀儡和分身,在山河鼎世界裏瘋一般地煉藥,恐怕他們是真的堅持不下來的。
饒是如此,現在的他們,似乎也到了強弩之末。
又擊退了神奕衛的一次進攻,東方筱然很沒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郎君,不行了,得想個辦法啊!這樣下去,咱們遲早會守不住這扇門的!”
張棄走到門口,與她並肩而立,看著外麵亂哄哄退下去的神奕衛,忽然心神一動。
這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令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左手,手心裏,有著淡淡的光芒彙聚。
“信仰之力?它不是在腦海裏嗎,怎麼跑我手心裏了?”
張棄有些不相信,生怕自己弄錯了,但仔細體會了一下,沒錯,這就是信仰之力。
反倒是東方筱然撇撇嘴:“郎君,信仰之力怎麼會在腦海裏?它是一種你可以煉化、使用的力量啊,每個修煉到帝君的人,若沒有信仰之力,都不能稱之為真正的帝君呢,最多也就是偽帝罷了。隻是郎君,你的信仰之力都快成實體了,這該得有多強大啊!”
張棄看看手心,便明白了她所說的“實體”是什麼意思:手心裏這片光芒,隱隱透出一張張麵孔,仿佛每一個光點都代表了一個人,而這些光點結合起來,又形成了一個似虛似幻的長生牌位的模樣,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長生牌位”中蘊含的強大的力量。
那是一種能與天地共生共鳴的力量,一種足以令他脫胎換骨的力量!
隻是,他並不知道,這種力量應該怎麼使用。
又聽東方筱然笑道:“沒想到,我的郎君還是個大人物,身後有這麼龐大一個勢力,而且這個勢力中的每一個人,對你都是死心塌地的信仰,我可真是撿到寶了!”
張棄不由摸了摸鼻子,自動過濾掉她語氣中的調侃,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莫愁、蕭瑟、樊娟、盧小玥……
他多半是衝不出去了,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再看一看他所牽掛、在意,而同時又牽掛、在意著他的人們,他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他所牽掛而在意的這些人,要麼已經到了九樓山下,要麼正在趕來的途中。
九樓山下,此時已經初顯亂象。
神奕衛並沒有全部拔營進山,而是留了大多數人,大概一兩百萬,還守在方圓千裏廣闊的山腳,守住了進山的各條要道,同時也裝作對九樓山隻圍不攻的模樣。
這樣做,倒也瞞過了九樓山下的各方勢力,一年多以來,大家也都暫時相安無事。
但紙畢竟是包不住火的,神奕衛在山上的動作,也引起了其他勢力的懷疑,一些流言早已在山下流傳開來,於是不斷有各方勢力想要上山去求證,每天都引起了不知多少次衝突。
如果不是因為神奕王國的國王都還在山下,每天與其他勢力的主事人把酒言歡,恐怕山下早已打趕來了——如果神奕宗真的在山上得了手,那這位陛下還有必要這麼做嗎?
然而最近個把月來,流言已經傳得越來越多了,有的說神奕宗已經得到了九霄樓內的寶物,國王陛下在這兒隻是打掩護而已,神奕宗的宗主和長老院早已帶著寶物,找地方潛修去了,而他們一旦潛修完成,定然會開辟新的界麵,到那時,所有來這裏的勢力都隻能一場空。
有的說神奕宗已經開辟出了那個新的界麵,還把它命名為“奕界”,正在分批分次地往裏麵轉移,現在還轉移得不多,但若是再遲上一些,那個界麵恐怕就真被他們完全占領了。
有的說聖天大陸上的天災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很顯然,聖天大陸就要崩塌了,若不能進入那個新的界麵,所有人都要死,不管修為高低、人品如何!
於是有許多勢力都坐不住了,有人在宴會上提出來,但神奕國王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作正麵回答,於是懷疑越來越多,越來越盛,衝突的規模也就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