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回到自己家裏已經挺晚,讓她吃驚得是清池還沒有睡,他在昏暗的小房間裏揮動著畫筆,聽到姐姐躡手躡腳的動靜,才警覺地抬起頭,瞬間換了生動的笑臉:“再不回來,我要報警了。”
清影看著燈下拉得很長的身影,挺拔瘦削,有些弱不禁風的稚嫩,卻還要一股倔強的生命力與熱情,兒童青澀的臉上蒙上淡淡柔和的光,很不真切,清影有些心疼:要是清池不會變成混在酒吧徹夜不歸的青年該多好,他永遠這麼聽話純真善良該多好,隻是,我能改變的僅僅是一小部分還是他整個的生命軌跡,讓他跟著我定好的模式發展,抑製他愛玩叛逆的天性算不算自私?
清影垂下明亮的眸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近清池,他扯出大大的笑臉,好久沒看到這孩子如此用心得笑過,清影看他正在練習基本的人物素描,臉部陰影的打法,畫得側臉正是自己,滿心的歡喜難以言喻,激動的百感交集,也不敢打擾小畫家的認真勁。
“姐,你怎麼不說話?”倒是清池甩甩酸痛的手臂,好奇地盯一眼異常沉默的某人。
“清池,你真的喜歡跟著葉沐風學這些嗎?”清影小心地將一杯楊枝甘露放在桌角,雙臂抱胸隨意地問。
“恩!”清池沒有半點猶豫,開心且直接地說:“老師說我比沐風哥學得認真,他很喜歡我呢!你看,我畫得你……”
白色畫布上,那個用鉛筆深深淺淺地勾勒出的一個女孩,細長的脖子,有逼真的發絲扶在耳側,下巴弧線經過幾次修改是那麼的完美,窄窄的半麵側臉已經推測出這雙眼睛如果畫得完整該是多麼的有神采,睫毛部分畫得很精細,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兩瓣唇微微啟開,就是清影欲說還休的真實寫照。
“把我美化了!”清影讚許又得意地點點頭:“你喜歡就好,要堅持學,不必擔心學費的問題。”
“畫得不夠好,因為你真人不在場,我是憑記憶畫的,嘴角這邊還是沐風哥幫我修的,他說畫好了……”話說到一半噎了噎,清池有些膽怯地看看微笑著的姐姐。
“說什麼?”清影現在不想知道葉沐風的任何想法,但是他剛才的話一直在腦海中盤旋,促使清影追問了。
“說……畫好了送他。”清池的聲音越來越小,像蚊子,最後被拍死的那種蚊子,不敢叫了。
“我相信……你不會把我的肖像權出賣的,對吧?”清影淡淡地一笑,拍了拍清池的肩膀:“把楊枝甘露喝了就乖乖躺著長肉吧,明天畫也不遲。”
仰躺在床上,清影卻難以入睡,不是清池異常興奮地打聽晚上聚會的場景,而是那些場景自動地連成了一部電影,慢慢地放著。
是那樣狗血,清影最鄙視的,閨蜜看上同一個男生,這個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了,清影和甜甜到底會不會真的打起來?而好兄弟喜歡上同一個女生,這個究竟會不會上演,那個女生是清影還是不在場的甜甜?無論是誰,總有一個人要受傷。
清影沒想到受傷的那個會是自己,而且那麼快地被捅了一刀,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秦朗的謝師宴當然隆重,市委書記和韓校長的兒子考上B大,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清影沒被邀請是正常的,據受邀請的飛燕的爸爸向飛燕透露,飛燕再向清影轉述:那天司家的人倒是全去了,原來司家近年來都跟政府做生意,翻修市政大樓的建材買賣都包攬了,難怪像土豪一樣,咱小老百姓根本聊不上話了。
清影聽根本沒在場的飛燕說得唾沫橫飛,想象真實場景一定更加上檔次,也就知道為什麼甜甜後來就從甜素純進化成了白富美,原來家裏經濟實力和政治成分都硬了些,也難怪,沒幾年就小轎車,一再地換,房子也換了幾套,而她的朋友圈也不再是清影和飛燕可以輕易融入的,嚐試幾次之後,清影就沒勇氣和精力去敷衍了。
“我問甜甜她跟秦朗哥進展的怎樣了,她死也不肯說,笑得那麼幸福,明顯是有戲~”飛燕酸酸地說,突然眼光一暗:“對不起啊,我忘了,你跟……”飛燕大概想起自己曾幫清影試探男主角,現在卻支持另一個女主,或者女二,很是牆頭草,立場不堅定。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喜歡就要行動啊,不能錯過啊!”飛燕看某人不像以前一樣提到秦朗就兩眼冒紅心,一直紅到耳根,氣就不打一處來,裝什麼傻,裝什麼淡定,難道怕我告訴甜甜?
“那為什麼不是他主動啊?”清影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就算她是21世紀節操粉碎一地的女糙漢,也不可以把這種形象領先到2001年,女追男,還是不適合有新思潮開放觀念的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