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忱音走在田野間,看著天上落下的豆大雪粒,她捧起雙手想要接住它們。
但是雪粒還沒到手心,便消失不見,不同於城裏的大雪,落到手心久久不化。
都說十裏不同天,也算是這個道理了。
“音音。”
易忱音站在田埂上,雙手揣在兜裏,她聽到喊聲下意識轉頭,田坎之上的大路上站著一個男人,男人抬著手朝著她招搖。
易忱音愣了許久,才想起這人是誰。
“我就說我一定沒認錯,你還是原來那樣,都沒變過。”徐淩軍站在大路上,看著易忱音。
易忱音也朝著他笑。
這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隔壁家哥哥了。
她們家這門口的大路上去是個大坡,大坡的盡頭是一座已經廢棄的破廟,破廟旁的小路進去的第一家平房就是徐淩軍的家。
他算是她哥哥的小學同學,小時候她們家對麵就是一所小學,她們家與學校隻隔了一塊大田的距離。
附近還沒有修建房屋的時候,是田地,她們去學校都要經過徐淩軍的家門口,每天早上她和哥哥都會站在他家門口喊他一起上學,前幾年附近修了房屋,村裏崖下的一些住民從裏麵搬到了這邊,現在又多了一條去往外麵大馬路的路,她已經很多年沒回家了,家裏也變了很多。
易忱音沒說話,笑著轉身朝著大路走去。
她走上大路,她們的身後直走就是易家。
兩人肩並肩的站在一起,她們身前的坎下是一片很大塊的田地,這塊田地早年間是易爺爺的。
小時候每到七八月經常穿行在這塊地裏取玉米,大人們帶著草帽頂著烈日把玉米取下來,小孩兒們就背著大人們專門給編織的小背簍幫著背。
那時候才七八歲,徐淩軍經常會來幫她們家。
“聽說你要結婚了。”
兩人沉默許久,徐淩軍才說出這句話。
易忱音愣了愣,隻是靜靜的看著前方。
這是她回家的第三天,明天便是初五,也是她和周琰的婚禮。
家裏已經布置好了,許多親戚都收到了通知,餘欣今天就會回來。
她倒是真的忘記了徐淩軍,她們家隔得如此近,卻唯獨忘了請他。
“是,明天是結婚的日子。”
身後的易家是一片熱鬧,下午易家會作為娘家宴請鄰裏鄉親吃飯,第二天家裏最親的親人會乘著車一起到京都去周家吃席,而周琰會帶著伴郎來迎親。
她與徐淩軍其實有過一段特別不美好的經曆,本來早就忘記的記憶現在被勾起,如今她的內心卻是異常平靜。
她轉過身看著自己家,神情淡淡,“明天上午我們家會操辦送婚宴,如果你有空可以來。”
說完她便朝著家走。
“音音。”餘欣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過來,她跑的氣喘籲籲的。
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淩亂,易忱音轉頭看著從大坡上跑下來的餘欣,覺得有些好笑,“怎麼這麼著急?”
餘欣瞥了一眼還傻站在路邊上的徐淩軍。
還能是什麼?
本來慢慢悠悠的走進村的,路過徐淩軍家走出來沒幾步就看到站在路邊上的徐淩軍,前麵隻看到他一個人也沒覺得什麼,就是心裏想著運氣不太好,遇上這個討厭鬼。
誰知道下一秒就看到他旁邊還站了個易忱音,她能不著急?
這兩人一輩子不見麵,那就是最好的結局。
這麼多年了現在又見著了,誰知道徐淩軍還會不會發瘋?
“我這不是怕你被惡狼猛撲了?”
“你這懷著孕呢,真要是傷到肚子裏的寶寶了,且不說周家那邊會不會追責誰,就是我們本家也一定會追究到底。”
餘欣陰陽怪氣的話,讓站在邊上的徐淩軍身子一震,易忱音皺了皺眉,輕聲說,“你少說兩句,我好著呢。”
“你現在是好著,幾年前你可一點都不好。如果不是某些人,你會大冬天掉池子裏?”
“哼,明天音音大婚,後麵那個你最好在自己家好好呆著,別來搗亂的好。”
說完餘欣就拉著易忱音朝著家裏走。
易忱音歎了一口氣,“欣欣,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過去?”
“呸,我可過不去。”
“他是什麼東西?”
“他傷害的可是你,你憑什麼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