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縣,別院。
自從診斷出容姣若感染了時疫後,她就被轉移到了這一處偏遠小院。
門外,都有重兵把守。
此刻,院子裏的氣氛正一片壓抑凝重。
容姣若斜倚在榻上,臉色灰白,看起來十分憔悴。
但她整個人卻顯得十分輕鬆愜意,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就好像病重的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主子,您……您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饒是一向沉穩的鎦金,這會兒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她通紅了眼眶,滿臉哀戚。
一旁的連環早已經是泣不成聲。
容姣若看著於心不忍,卻也不能說出實話,隻能笑著安慰;
“好了,好了,生死有命,你們這般是做甚?”
怎奈她不安慰還好,她這一安慰,不單單隻是連環,另外三人也都控製不住地紛紛落下淚來。
甚至連小福子也忍不住悄悄擦起了眼淚。
風千裏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床榻邊,齊刷刷地站著五個人,一個個通紅著眼眶哭得傷心欲絕。
他驚得差點沒魂飛西天。
難道……皇後丫頭!?
他立刻朝床榻上望去,卻見容姣若好端端地坐在那裏,臉上甚至還帶著淺笑,一臉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又是無措地看著麵前幾人……
風千裏:“……”
他一陣無語。
你說說你們,好端端的,哭得這麼傷心做什麼?
害得他差點以為死人了!
“你們一個個地杵在這裏做什麼呢?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號喪呢。”
他沒好氣地說道。
自己這般失態,被人抓了個正著。
鎦金幾人也是一臉尷尬。
雖然心中依舊傷心難過,但聽見風千裏說的那句“號喪”,他們一下就收住了眼淚,強忍著再不敢哭。
風太醫說的對,他們不能給主子招惹晦氣。
“你們都出去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不要妨礙我給皇後丫頭診脈。”
風千裏見幾人收了眼淚,擺擺手,一臉不耐煩地將人趕出去。
鎦金幾人不禁有些奇怪,之前風太醫給主子把脈也沒叫他們出去啊。
但見容姣若並沒有出言反對,他們便也都沒有多想,朝她行了個禮便都退了出去。
等到人一離開,風千裏臉上的表情就嚴肅起來:
“丫頭,你可知道,你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
容姣若一愣,眸光微微一閃,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這也都是我的命。
“想來,我自一出生便是富貴尊榮,擁有了別人一生都不能企及的一切。
“雖然從小失母,但卻從不曾缺少疼愛,在別的女子還在閨中學習禮儀、規矩的時候,我卻在打馬遊街,恣意快活。
“後來更是成為了東暝國唯一的女將軍。
“可謂榮耀半生。
“便是嫁了人,我也是嫁給了這世間最尊貴的男子,如今更是貴為皇後。
“如此,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風千裏的表情卻並沒有因此緩和,反而問道:
“既如此,那丫頭你還在折騰什麼?”
容姣若臉上的輕鬆愜意收了起來,一雙冷眸探究地看向風千裏。
若說方才她還隻是懷疑,此時她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