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其實不喜歡磚瓦窯,整日裏煙熏火燎的倒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這的人過於排外
“我一個壯漢子都受不了,也不知道你整天受擠兌,是怎麼呆到現在的”
桌前的男子仔細核對著手底下的賬本,算完了眼前的這一筆,才給曬的黝黑的漢子回了個話
“你是怎麼呆到現在的,我就是怎麼呆到現在的”
他轉著車輦的輪子轉過來,下半身自膝蓋以下,隻剩下空蕩蕩的褲管
“一個月一兩半銀,我一家三口三個月的湯藥和家用,別說是被擠兌了,就算是天天要來挨剮,隻要還有口氣,我就來”
說到底還是沒錢鬧的
張耀三兩口吃完手中的饅頭
“你就沒想過其他的出路,以你的本事,肯定能找到伯樂”
這倒不是張耀在挑撥離間,實在是這裏的環境太過於糟糕了,周敬最早安排過來的那個小管事,是個實打實的老實頭,任勞任怨的在這幹活
王晉安現在自己找清閑,把所有髒活累活都交給了他,柳山就更不用說了
磚瓦窯工人對他的稱呼就是兩個字—-殘廢
同樣都是賬房先生,王晉安自己招的那個,管的是整個磚瓦窯的大賬,而那些瑣碎難算的小賬全部都在柳山這裏
“眼底都泛青了,是不是昨晚上又熬夜了”
柳山熬夜這件事他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柳山自己好像不是很在乎這件事情
“我就是個賬房先生,賬算清楚了就行”
柳山是個溫吞的性子,幹什麼事情都不急不躁的,而張耀則完全相反
“我跟你說,等老子在這掙夠了錢,立馬拍拍屁股就走人”
柳山笑著喝了口水
“你不會的,除了這,沒哪個地方會用你”
嘶,這人嘴是真毒啊
“把你們管事的叫出來,快點”
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麵吵吵嚷嚷的,柳山臉色一白
“張耀,你別出去”
這個聲音柳山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古家那個管家的聲音
張耀從窗戶口看過去,果真是他,或者說,不隻他
“古方知也來了!!”
古方知就是古家那個紈絝,也是當時駕車從柳山腿上碾過的直接凶手
磚瓦窯除了買主,幾乎不會出現陌生人
王晉安聽見消息匆匆趕到
張耀就看他點頭哈腰的跟古家的管家說什麼
古方知趾高氣昂的坐在車子上麵,俯視著車架下的所有人
“必須交出來”
這是張耀聽見的僅有的一句話
沒過一會,就有人進來叫張耀出去
“留心點,閉上你那張大嘴,別起衝突”
張耀也知道自己是個衝動的急性子,就聽了柳山的話,出去之後閉口不言,古家的人也不打算真的在這鬧事,直接就將他捆吧捆吧帶走了
“今天的事,都不許說出去”
柳山在裏麵聽見王晉安在外麵訓話,之後就看著那個實誠的小管事被王晉安派了出去
“柳先生…….”
王晉安推門進來,柳山一臉受過驚嚇的慌亂模樣
“王管事,發…發生…..發生什麼了”
柳山抖如篩糠,話都說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