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蕭忱這近乎是交代遺囑的口氣，蕭純風眸光暗了暗。
“事到如今，有件事情應該告訴你。”
蕭忱卻看透了他的心思。
“你是想說你上次給我的藥，沒有任何作用？”
蕭純風微怔，眼底布滿哀傷：“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蕭忱撐著身子坐起，眸色之中沾染了幾分灰色：“我已經油盡燈枯，什麼特效藥都激不起身體各項機能，我早就知道了。”
蕭純風歎了一口氣：“是啊，你這麼聰明，有什麼事情是你猜不出來的？但是，你和我都漏算了一個人。”
“誰？”
“寧瀟。”
蕭忱撩起眼皮：“什麼意思？”
蕭純風從兜中摸出兩個藥瓶，放在了蕭忱的床頭。
“你的身體我很清楚，若是不給你真正的藥，你或許還能活個三四年，若是給了，強勁的副作用下，你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
“可下這個結論，是在遇到寧瀟之前，我向來知道這丫頭在醫學上麵的造詣要遠超我們任何人，沒想到我隻是逼了逼她，她就在短時間內研製出了能夠消除副作用的藥，我查過了，確實沒什麼問題！”
可蕭忱眼底卻燃起了簇簇火苗，他厲聲問：“跟她你說了什麼？”
蕭純風心痛之餘，雙手抱拳。
“我什麼都沒說，但是她猜到了這是給你的藥。”
蕭忱麵如死灰，聲音頹廢：“原來……她全都知道了。”
蕭純風寧願抱著被蕭忱責怪的風險，繼續開口：“主子，當年你為了救她，導致病情惡化，我挽救不了你的性命，可她卻能讓你在最後這幾年裏不那麼痛苦，就算被她知道又如何，您不該被忘記。”
您不該被忘記。
尤其是寧瀟，她更不應該忘記你。
蕭純風的話觸及著蕭忱最深處，他神色哀哀。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蕭純風出了門，將身上的黑衣撤去，一張滿是疤痕的臉露出，上麵縈繞著悲傷和痛苦。
先君臣，後父子。
從蕭忱身邊離開，他隻是一個擔心自家兒子的父親，一時間，老淚縱橫。
寧瀟就在走廊盡頭看著他，眉眼低垂。
……
淩晨，一架直升飛機從暗夜莊園後花園隱入夜空，銷聲匿跡。
飛機上，有五人。
駕駛員龍枳，育兒保姆邱秋兒。
寧瀟和蕭忱，還有在寧瀟懷中熟睡的寧歆婉。
寧歆婉睡覺很不老實，小手打在了蕭忱的腿上。
假寐中的蕭忱睜開了眼睛。
正小心翼翼撈回寧歆婉胳膊的寧瀟一抬眼，二人的視線碰撞。
今日他的氣色倒是好了很多，人看起來也很有精神，應該是服了藥。
寧瀟什麼都知道，但是不會說。
她扯起了一抹尷尬的笑容，輕聲說：“我回去給你洗衣服。”
蕭忱的唇瓣輕啟：“無妨。”
他捉回了寧歆婉的小手，輕輕包在了手心，像是在嗬護一件珍寶。
蕭忱雖然表麵看起來凶巴巴的，但是對寧歆婉的好，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寧瀟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弧度。
……
華國京都，盛世佳苑。
這棟別墅遠離鬧市，是寧瀟精挑細選好幾番才確定下來的住處。
在這裏，他們將會開啟一段美好愜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