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接通,羅胖子喘著粗氣問:“你們跑哪去了?我跟丟了!”
他明顯還在跑呢。
我笑了一聲說:“你別亂跑了,原地等著就行,先告訴我二爺的電話,我要找他問點村裏以前的事。”
胖子詫異地“啊?”了一聲,然後停下來找出號碼發給了我。
我讓羅胖子原地休息,然後便把電話打去了二爺那裏。
二爺似乎一直在等我的消息,電話剛一通,他那邊就接了起來。
我直接問道:“二爺,你聽說過村裏有誰在建國前當眾被鬼子吊死的嗎?大概是在村北山裏的荒地,這有很多柳樹。”
“你是說柳樹林?”二爺語氣詫異地問。
我看了看鐵柱子他們,但他們三人全都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這“柳樹林”是個啥地方。
我幹脆拍了幾張周圍的照片發給二爺。
等了一會兒,二爺那邊確定地說:“就是柳樹林,怎麼跑這兒來了?”
“是鹿童把我們引過來的,然後鐵柱被一個怨氣很重的東西上了身,嘴裏喊著‘不許動我兒子’,‘小鬼子我跟你拚了’什麼的。清醒過來以後,鐵柱又說他看見一個人吊在樹上,周圍有老百姓圍觀,還有不少日本鬼子。”我大概複述了一下剛才的情況。
“這麼一說……那感覺應該就是李大皮匠了!”二爺回答道。
“李大皮匠?好像有點耳熟,但想不起來是誰了。”
“應該是你姥爺給你講過吧,李大皮匠這人可有來曆了。”二爺頓了頓,不急不忙地說道:“當年小鬼子占領東北,村裏有個姓李的皮匠,具體叫什麼名我是不記得了,就知道村裏人都喊他李大皮匠。
有一天這個李大皮匠穿了個鬼子的軍靴,回來跟我們顯擺,說鬼子的鞋穿著暖和,還結實。有人就問他這鞋是從哪弄來的,他說他跟著遊擊隊崩了兩個鬼子,鞋就是從鬼子身上扒下來的。”
“李大皮匠是遊擊隊的?”我插話問道。
“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二爺應了句,又繼續說道:“那時候鬼子在縣城裏辦學,所有小孩全都得去學日本話。有一天村裏來了一幫鬼子,我以為他們是來抓小孩去學日本話的,結果他們把村裏人全都聚集到了村口,問我們誰知道遊擊隊在啥地方。”
“李大皮匠!”
“對,村裏人都想到李大皮匠了,但誰也不可能說出來。但小鬼子不是人呐,隨便抓個小孩就拿槍頂腦袋上,如果不說誰是遊擊隊的,那真開槍,當場就殺人。
被這一嚇唬,小孩的家裏人就把李大皮匠給供出去了。結果那李大皮匠是個孬貨,在鬼子麵前哭天抹淚地喊冤枉,說那鬼子軍鞋是因為他在縣裏給一個老鬼子修皮子,那老鬼子覺得他手藝不錯,就送給他一雙舊鞋,結果他回來吹牛說是他崩了個鬼子。”
“鬼子不信他?”我問。
“那肯定不能信。”二爺輕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時候村子就在你現在的柳樹林跟前兒,小鬼子把李大皮匠吊在樹上脫光了打。大冬天,李大皮匠被打得不成人形,身上的血都凍住了。
但他就是個皮匠,根本不知道遊擊隊在哪兒,想招也招不出啊。後來鬼子就把李大皮匠的肚子給割開了,腸子淌了一地,還不許任何人去收屍,意思就是給村裏人立個榜樣,遊擊隊就是這個下場。”
“那李大皮匠的兒子呢?”我繼續問。
“問題就在這兒了,據我所知,李大皮匠好像就老哥一個,沒老婆也沒孩子。”
“那不對呀,如果剛才上鐵柱身的人是李大皮匠,那他為什麼要喊不許傷他兒子?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也被吊死在柳樹林裏?”我問。
二爺那邊沉吟了一會兒,回答說:“我的印象裏就是李大皮匠了,沒有其他人被吊死。”
“那他的兒子會是誰呢?”我想了想,繼續問二爺:“對了,當時鬼子拿槍指著的那個小孩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