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海山和小周眼裏,我大概就像個犯了中二病的傻子,對著空氣比比劃劃,但隻要我對他倆下達指令,他倆依舊會照辦。
很快,幾個炭火盆都被集中到了那些鏡子碎片上。
黑衣少年的身體碎片不敢靠近炭火盆,隻能在房子裏到處繞圈,最後還是回到了少年的身上。
此時我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上風,接下來要想斬掉這隻怨魂,就必須知道他的名字。
或者,幹脆給他取一個名字。
我回想著給山神取名字的過程,再看看麵前這個隻會用憤怒來虛張聲勢掩飾驚恐的少年,腦海之中隱約浮現出了辦法。
我將風水刀放在身後,毛筆直接丟到地上,一邊緩步走向那少年,一邊慢慢抬起右手,示意我不會傷他。
但少年並沒有因此而放下戒心,依然狂怒大喊,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狗。
最後,他的憤怒好像徹底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張牙舞爪地再次朝我撲來,而且這一次他不再是少年,而是重新變成了行屍走肉一般的瘦長僵屍。
“十八!”
眼看這辦法不靈,我立刻退後一步大喊。
隨著我右手向前探出,墨色盤龍身形浮動,墨線化成一頭身形巨大的黑犬,從我的指尖一躍而出。
剛剛的蟄伏休息讓十八恢複了無敵姿態,在呼嘯著飛撲過去之後,它一爪子便將那僵屍少年拍飛了出去。
沒有了鏡子的掩護,距離差這種小把戲已經用不了了,僵屍少年翻滾著摔出去好幾米,還在地上彈了幾下,翻滾了幾圈之後,他又變回了那個虛弱無助的少年模樣。
“去按住他。”我對十八下達指令。
十八幹勁十足地汪了一聲,一步便追到了少年身邊,用厚重的狗爪子踩住了少年的胸口。
我隨後來到跟前,蹲下來將右手放在少年的額頭上,嚐試著去觸碰它。
起初,我的手指沒有任何觸感,就像碰到的隻是一團空氣。
然而隨著手臂上的墨龍輕輕浮動,幾條好似小蟲一樣的墨線緩緩移動到少年的臉上,讓我的指尖在一瞬間產生了觸碰的感覺。
我碰到他了,這感覺奇妙至極。
然而更為神奇的一幕還在上演。
在我右臂上的墨色盤龍似乎受到了刺激一樣,突然開始劇烈抖動,接著呼地一下蕩開,就像墨色的海浪一樣朝著周圍湧動。
而隨著墨湧展開,在我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另一幅模樣,鐵皮小屋不見了,炭火盆不見了,滿地的碎玻璃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彌漫在空中的硝煙,是滿地折斷的兵器,是缺胳膊少腿的屍骸,是血流彙集成的條條小河。
空氣中混雜著硝煙與屍體腐爛的臭味,讓我仿佛一瞬間來到了一處古代戰場。
就在我驚愕看著眼前一切的時候,忽然有少年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這裏!這裏有吃的!”
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好像穿過了灰色的煙幕屏障,一下子躍入我的視線。
少年12、3歲的模樣,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灰頭土臉,背後背著一麵殘缺一角的盾牌,剛好可以擋住他瘦小的身軀。
他蹲在一具被砍掉了半個腦袋的屍體旁,在屍體懷裏拿出了一個癟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