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與夫子辯(1 / 2)

宋齡娥跟著方忠善來到廣州城內,喬家商號租用的大屋外,這裏就是方忠善安置從慈幼局過來的孤兒孩童的大宅。到了廣州幾個月,這些孩童每天還是和在上秦慈幼局時一樣,每天學習文化課和進行一些簡單的訓練,隻是多了一樣,由方忠善聘請的通譯教員教授英文和法文。孩童們開始很是抵觸這些洋玩意,方忠善絞盡腦汁,才動員得這些孩童學習起洋文來。

今天來到大屋外,卻看到大屋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在門口吵擾著,看樣子都是廣州城裏的百姓,而且宋齡娥又看到了臂纏社學的社勇。方忠善看了吃了一驚說道:“社學的人來做什麼?”

宋齡娥倒是淡定的說道:“看來有人來砸場子了,二哥。”

方忠善有些微怒說道:“我們收養孤兒,教授孤兒學習,又關這些人什麼事。”

宋齡娥揉了揉腦門說道:“看來我們教授洋文引起他們的反感了,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果然,走到門口,圍住大門的人群中,社勇們高喊著:“學洋文的滾出廣州城。”“把學洋文的小洋妖趕出去。”“燒了他們的洋學堂。”

隻見門口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夥計模樣的人正在努力的勸說著這群社學的百姓,那夥計長的臉孔方圓,眉清目秀,相貌堂堂,但他一口江浙口音,社學的百姓很難聽懂,幾次想往裏麵衝,都被他死死攔住。

方忠善走到近前,大聲喝道:“各位鄉親,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什麼圍了我家商號的宅子?”

眾社學百姓被這一聲斷喝鎮住了,一時間鴉雀無聲,那夥計見方忠善到來,欣喜的分開眾人上前說道:“東家,你總算來了,在不來大門就要被他們拆了。”

方忠善嗯了一聲,衝他點點頭以示嘉許,走到人群中抱拳團團一輯說道:“各位鄉親,我是這屋的屋主,有何事可與我說。”

人群裏一人小聲說道:“這人我認得,是喬家商號的小方掌櫃。”

方忠善微微一笑說道:“不錯正是方某,不知各位有何見教。”

這時一個老學究模樣的人分眾而出,捏著自己花白的山羊胡須,老氣橫秋的說道:“小後生,老夫看你年紀輕輕的,也是個幹練之人,在廣州經營生意原本是好事,可是你怎麼能收些十三、四歲的孩童,在這裏教授什麼洋文呢?看你也像是讀過書的人,切莫走入歪門邪道、辱沒斯文、有辱家聲呐。”

方忠善看了他一眼,這老學究一開口,旁邊的社學眾百姓就無人出聲,心中雪亮,知道這老學究就是領頭的人,當下又是一拜,說道:“後學晚輩方忠善見過夫子,未知夫子尊號。”

那老學究見他禮數倒是周道,稍微滿意的說道:“老夫姓楊,鄉裏人稱楊夫子,添為番禺學宮五經教習。”

方忠善仍是恭恭敬敬的說道:“原來是楊老夫子,晚輩倒是久仰大名了。”這番禺學宮是廣東三大學宮之一,自明朝建立至今,名氣甚大,方忠善倒是知道。

那楊夫子得意的捋了捋胡須說道:“小子有些見識,老夫這幾日到城裏座客,每次從你這間大宅路過,都聽到裏麵隱隱有讀書聲,老夫連聽了幾次,開始時倒是很好,有些咱們儒家的經典教授,可是怎麼後來幾次都是些嘰裏咕嚕的洋文,方家後生,看你是個識大體的人,這洋文荼毒人心,可是不能教給小孩子的。”

方忠善略略躬身說道:“夫子教訓的是,小子行商一年多,見各地都有孤苦幼兒,或失家流浪,或結伴行乞,身世可憐,因此將這些孤苦的孩童收留在這大宅,算是做件善事。”

楊夫子微微點頭誇道:“嗯,行商行善,倒是存了幾分儒家的仁心,可是你怎麼能教他們洋文呢,這玩意不倫不類,猶如獸語,難登大雅之堂。”

方忠善答道:“夫子,這倒是晚輩的一點私心了,晚輩行商各處,需要人手,因此打算教這些孩童學些文字算法,到時候可到商號幫忙,算是有個一技傍身,不至長大後無所依靠。而晚輩商號,到多有和洋商打交道的機會,因此請了個通譯,胡亂教他們幾句洋文,希望日後能對生意上有幫助。”

那楊夫子聽了這話,重重的哼了一聲說道:“老夫隻道你行善積德,沒想到卻是包藏禍心,就算你想讓這些孩童到你商號做夥計,這倒無可厚非,商人逐利,你出了這許多銀錢,換得些夥計人手,到情有可原,但你這商號夥計非得個個都通曉洋文嗎?老夫觀這宅院裏,怕有幾十個孩童,你不好好教授他們儒學經典,卻本末倒置,為逐洋人蠅頭小利,而背棄祖宗教訓,強迫孩童學這洋文,獻媚於洋人,當真是其心可誅。”

Tip:阅读页快捷键:上一章(←)、下一章(→)、回目录(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