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關譯心坐在這間開著門的審訊室裏,卻愣是沒從走廊裏看到任何一個人影。

關譯心看著走廊,突然萌生出一個極其荒謬的猜測。

難不成,抓捕黑市裏書販的緊急任務,動員程度如此之高,以至於審訊室這邊的人手全都不在了?

“嘶,”關譯心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些無奈地低下頭,用額頭輕輕地抵著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一直瞅著她的sad-4號冷不防地開口說道:“其實我是想告訴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你還可以求助我呀!”

關譯心抬起頭,看著桌子上這個人工智能便攜版,遲疑著說了句:“謝謝?”

sad-4號的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符號表情“^_^”,然後道:“不客氣喲!”

頓了頓,關譯心嘴唇動了動,悶聲道:“可是,那位隊長,他剛剛急得把你也丟在這裏了啊……”

sad-4號忍不住辯解道:“那我還是可以給人發消息的。”

關譯心當著人工智能的麵,略微活動了下手腕示意。

“嘩啦。”捆在上麵的鎖鏈發出很輕微的碰撞聲。

關譯心這才繼續說道:“你發消息,然後等他們忙完了回來?”

話音落下,關譯心和人工智能屏幕上的表情符號不禁大眼瞪小眼。

關譯心還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能和一個人工智能說什麼,便又閉上了嘴。

審訊室內再度陷入了無聲的沉默中。

關譯心有些疲憊無奈地垂下頭,避開了sad-4號的攝像頭。

她的腦海中還有另一個疑問。

為什麼光腦上的電子書隨處可見,但是對於實體的紙質書,聯邦政府卻嚴令禁止?

同樣都是學習資源,紙質書和電子書,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嗎?

如果是要禁止流通某些書籍,關譯心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但是,聯邦政府這是直接將所有紙質書都列為禁忌。

就因為鄭小希手裏的紙質書,連和鄭小希隻是有過接觸的關譯心、季沉烽都被抓過來審問了,到了這種重視程度,就已經超出正常人的理解範疇了。

關譯心不禁腹誹,上次幹這事的還是野史裏秦朝時期的“焚書坑儒”。

但是人家秦始皇也隻是燒掉了儒家學說而已,像是醫學、農牧等各類書籍,照樣好好的流傳著。

正當關譯心冥思苦想的時候,旁邊的sad-4號突然又忍不住開口道:“你還害怕嗎?”

關譯心再度抬起頭。

因為被抓起來困在這裏,加上消耗了太多的心力,她這會兒看起來神色間略微有些憔悴。

說成是恐懼害怕、惶惶不安也沒什麼問題。

關譯心頓了頓,老老實實地小聲承認道:“害怕的……”

莫名其妙突然穿越到這個賽博朋克的世界裏就已經夠可怕了,還一上來就不得不背負著巨額貸款。

更別說,關譯心已經在竭盡全力的老實做人、踏實苟命了,結果這才幾天,竟然能因為一個都不熟的舍友的緣故被抓進重刑犯審訊室。

這倒黴催的,真是完全沒地方說理了。

想到這裏,關譯心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裏,似乎也隱約浮現了些許些霧蒙蒙的濕意。

幾天來一直撐著的頑強,終於在這裏碰到了一個可以稍微抒發的節點,心底一直壓抑著的不安和茫然,也隻有在這時,才能順理成章的流露少許。

等她從這個審訊室裏走出去,她就又要撐起那個一切如常的、作為世界土著一樣的虛假偽裝了。

sad-4號似乎感受到了身邊女孩的恐懼和不安。

它愣是把自己那低沉的機械音又放柔了語氣,帶著同情和安撫的意味,安慰關譯心道:“別害怕,既然你是無辜的,等第四調查組他們抓到黑市裏的邪教徒,自然會放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