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外麵依稀傳來了四處搜找、奔走呼喊的聲音。
“找到人了嗎?”
“沒有!”
“媽的連一具屍體都沒有!”
舊教堂內部的可燃物其實並不多,但是,接二連三的爆炸所引發的火勢依舊漸漸彌漫開來。
燃燒的火焰將那些潮濕的牆壁快速炙烤到幹裂,衝天的火光裏夾雜著濃煙,隱隱的血腥味已經完全融入了嗆人的黑煙裏,隱約還彌漫著一絲難以形容的詭譎氣息,令人不禁有種眩暈之感。
關譯心能夠感覺得出來,自己身上那些磕碰和擦傷留下的青紫淤痕,之前一直隱隱約約傳來的鈍痛,已經不知不覺間突然消失。
她身上所有的傷痕,都已經在悄無聲息的快速愈合。
隻有她纖細的指甲縫裏、還有衣服上殘留的少量暗紅色血跡,還有之前摸爬滾打時蹭上的牆麵塗料、泥沙塵埃,能夠清晰的證明,之前那些或是細碎破損、或是大片青紫的傷口是真實存在的,而非關譯心的臆想……
滾滾濃煙明顯地遮擋住了視野,一片混亂之中,就算是近乎和關譯心同步行動的祁雁喬,也絲毫沒有發現,關譯心身上這驚人的變化。
最初的驚懼不安過去之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關譯心,甚至已經想到了合適的托詞:她自己之前捅了鄭小希一刀的時候,她的身上就已經濺上了大片的血跡。
她現在身上看起來狼狽極了。
那麼多血,足以混淆視聽。
——除非有人會將她身上的血跡也拿出檢驗……
關譯心飛快地低頭看了眼自己那沾染著血泥的雙手。
雜質汙穢之下早已經痊愈、恢複了白皙完整的手掌映入她冰冷的瞳孔。
極端驚懼不安之下,關譯心的眼神有瞬間的陰沉,那神色不似人類,反而有種和小怪物關一一類似的,冷血動物般無機質的陌生感。
她眨了下眼睛,很快收起這些無端的想法。
如今,舊教堂內部情況未明,關譯心也無暇多想,隻能是繼續悶頭往外跑去。
突然之間,前麵的整片平台直接塌陷下去。
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正往這邊跑的關譯心和祁雁喬幾乎是瞬間被噴湧而出的氣浪給衝得掀飛出去。
關譯心滾落在地的時候,本能地用手肘擋住了自己脆弱的眼鼻,在地上翻滾了兩圈,這才勉強從斷裂的地板上爬了起來。
另一邊的祁雁喬頓時發出了一聲吃痛的悶哼。
關譯心瞥過去一眼,看到這個明豔嫵媚的女孩子被一塊氣浪掀飛的磚頭砸到了臉,鼻血瞬間噴湧而出,直接浸透了她那掀開了一半的風衣外套。
關譯心開口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祁雁喬拉開蒙在臉上的風衣外套,先吐了口不小心從鼻腔裏灌進嘴裏的血,然後才聲音悶塞、甕聲甕氣地回答道:“還好,應該隻是不小心磕破裏鼻腔裏的毛細血管,骨頭沒事。”
說完,祁雁喬難以置信地抱怨道:“我今天怎麼能這麼倒黴……”
聽到這句,關譯心的火氣頓時就上來了,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道:“自己作死是這樣的捏!”
祁雁喬一時間啞然,甕聲甕氣地反問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能‘捏’的出聲?”
還能說這麼一長串話,人應該是沒什麼大事。
關譯心冷靜地想著,稍稍鬆了口氣。
然後,她低垂著眉眼,看到了自己手背上剛剛被亂飛的碎片劃破、而後又瞬間愈合的皮膚。
這種堪稱恐怖的愈合能力,似乎比之前來得更快了。
驚悚恐懼疊加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隻要還沒把人逼瘋,似乎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麻木起來。
關譯心隨便在身上蹭掉了手背上的血,便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迎著剛剛爆炸噴吐的熱浪往前打量,然後和另一邊的祁雁喬搭話道:“你還可以往好裏想想,多虧了那個風衣外套幫忙減震,要不然,我估計你就不是被砸得毛細血管破裂流鼻血,而是直接麵部骨折、鼻骨都要斷裂甚至凹陷了。”
祁雁喬頓時聲音有些沉悶地說道:“……那是我家小夥伴的衣服。”
關譯心感慨道:“這可真是物超所值啊!”
祁雁喬:“……”
話音剛落,關譯心的視線突然一凝。
她頓時壓下了聲音,朝著祁雁喬示意了一下,“噓——你看那邊。”
祁雁喬的鼻子還在嘩嘩流血。
再怎麼美豔驚人的女孩子,一臉血的時候也是狼狽不堪的。
隨後,關譯心就看到祁雁喬眯著眼睛滿不在乎的用她家小夥伴馮慎思的風衣外套,飛快地抹了把臉上的血,然後又無聲的吐了開口,這才動作麻利地跑到了剛剛氣浪一側的通道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