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胖乎乎的小手臂還無力支撐身體,不得已彎曲成直角,用手肘支在被上,勉強將身體抬起來,肉肉的小胖腿也蜷縮著,使整個人蛤蟆般伏在那兒,張漢傑奮起全身的力氣向前爬了一步,‘還有十九步’,他口中的喘氣聲,三步之外的奶媽柳氏都能聽見……
奶媽柳氏是張家的佃戶,今年不過十七歲。她懷的孩子生下來就死了,張漢傑似乎部分替代了她的孩子,故而柳氏對他的照管很是精心。張王氏離開後,張漢傑就重新被交給她照顧。於是,張漢傑又開始了他的‘鍛煉’。
常言說得好,人一輩子最大的敵人就是他自己。張漢傑終於認識到這句話的正確性——眼下最大的敵人就是他自己了,連張何都要排在第二位。
一個成年人的靈魂,被困在一個嬰兒的身體裏,不能不說是一種煎熬,一種殘酷的折磨。不方便的事情無以盡數,心理與生理根本不匹配。仿佛就像把XP裝進了286裏,根本運行不起來。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什麼也做不了,不能站,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說話,還不能控製大小便……
每天醒來,一睜開眼睛,張漢傑就會發現,自己不是拉了,就是尿了,反正結果都一樣,就是躺在屎尿窩裏~
張漢傑是做業務的,又常去把MM,自以為臉皮已經厚到一定程度了。但是,三十歲的大男人發覺,再怎麼厚的臉皮,在尿炕以後也是抵擋不住的。不好意思,慚愧,羞恥……
總而言之,他從沒這麼尷尬過。
然而,再怎麼尷尬,也沒有用,他對此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就像缺少一個閥門一樣,控製不了就是控製不了。無奈之下,張漢傑的臉皮厚度又有了突破性提高,日子總得過不是(^o^)。
對柳氏來說,張漢傑挺好照顧的,又懂事,又聽話。不過,柳氏沒多少照顧孩子的經驗,卻也慢慢察覺到,張漢傑這‘孩子’頗有些兒怪異之處。
由於前生曾經有過經驗,在經曆了艱苦卓絕的努力之後,張漢傑迅速適應了嬰兒的身體,使自己能夠準確無誤地操縱這個身體。不會再犯‘想抓鼻子,卻摸到了耳朵;去摸耳朵,卻碰到了眼睛’之類的錯誤。
慢慢的,他學會了抬頭,學會了轉頭觀察,學會了伸手去抓、拉和推,學會了伸腿、抬腿和蹬腿,學會了翻身,學會了爬,也學會了字正腔圓地說:“啊、呀、咦、窩、哦……”
好不容易重新學會說話,張漢傑非常的興奮,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在失去以後才知道它的寶貴。張漢傑從不知道,能夠說話,竟是如此的快樂。
他非常非常想與人說說話,他迫切希望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即便不管這些,哪怕隻是單純的閑聊也好,他足足有十七天沒有說過話了。
可是,不行!
一出生就會說話,被當成聖人崇拜的,聞所未聞;反之,被當成妖孽,以黑狗血灌之的,他卻曾聽人說過。左思右想,也是覺得,十有八九會是黑狗血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