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拜師[下](1 / 2)

張何無非是說,伍師傅是自己人,在張家有主仆之別,在戶籍上伍天德就是張家的人,盡管使喚不用客氣,太客氣了反而不好;而黃先生則是外聘來的,不是自己人,份屬主賓,又有外祖的關係,身份半賓半友,沒有明顯的上下之分,所以不能不按照禮儀,以免他覺得受到輕視。

族學與張宅確實不遠,說話間,張涵已看見了學堂。從仆從手裏接過大雁,將其雁頭向左抱在懷裏,這就是贄禮了。醃好風幹的大雁並不重,但毛茸茸熱乎乎的大雁抱在壞裏,說不出的難過。

因為事先已約好時間,啟門的童子通報沒一會兒,黃淵就迎了出來。

黃淵個子不高,剛剛超過七尺(一米六八),是個麵容清瘦,表情嚴肅的中年人,他似乎對自己的山羊胡子很滿意,說話時常用手挽胡須。

族學所在是個不小的院子,門前生有一顆大櫟樹,亭亭如蓋,樹影婆娑,距離張涵僅有一步之遙。張涵站在張何身後,天氣熱的令他不僅想把舌頭伸出來,還想躲進樹蔭下。

不過,張涵也就是想想而已。在這麼莊嚴正式的場合裏,跑去乘涼,實在沒有可能。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樹蔭,張涵便死了那條心,雙手抱著大雁,微低著頭,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裏。

黃淵聲音洪亮,與他瘦小的身軀呈鮮明的對比。與張何說著話,暗地裏卻在觀察著張涵。

黃淵在張氏族學做先生,已經四年多了。在族學教書期間,他專心鑽研學問,並用心教書,深受眾人好評。初至張家時,他對張家懷著隱隱約約的期盼,但時間一久也就淡了。張氏族人眾多,張何尚未被舉孝廉,如何輪的到他。張家給予的待遇相當可觀,頗令他滿意,黃淵索性便專心教書了。

今天,張家的小神童前來拜師,黃淵既得意,又頗有幾分好奇。得意自是受到了認可,而他在這裏幾年,關於張涵的傳聞聽的多了,雖未深信,卻也難免生出好奇之心。

張涵的發育極好,這些年他加意鍛煉自己,張家又能夠提供充足的營養供給,使他比別的孩子高出半頭,看起來倒象七八歲的孩子。他的臉上沒有塗脂,卻也白皙可愛,長了些嬰兒肥,五官相貌倒是尋常,沒能繼承張何夫婦的好模樣。

站在張何身後的左邊一點兒,他對樹蔭的渴望,黃淵看的一清二楚。這一路走來,顯是熱的狠了,細密的汗珠從他額頭雙頰慢慢滲了出來,漸漸彙成大大一滴,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七彩紛呈,一閃即落入塵埃中。

看到一個小小的孩童一臉沉穩地站在那兒,黃淵不由有些好笑,便與張何多說了兩句。看在眼裏,張何痛在心上,這可是親兒子。但先生見麵後,要考教一下弟子,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他隻有配合。

汗珠從臉上蜿蜒而下,似有螞蟻在臉上爬過,癢癢的,張涵微低著頭,避開日光的直射,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站在大大的太陽底下,說什麼求學趣事、同學新聞。不過,這裏可沒有他說話的地方,他又不是個小孩子,太失禮的事,他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