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今天在急診太累,他靠在肖珩的車上沒有一分鍾就睡著了。本以為過一會就被搖醒然後去幹活,可直到林霜降慢慢悠悠的醒來,卻發現車子停在無夢生的門口。
“嗯?”有些睡迷糊的林霜降扭頭看向肖珩,“不是要去幹活嗎?怎麼來這了?我睡了很久嗎?”
肖珩胳膊撐著門框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是不知道回答他哪個問題,最後隻挑揀了最後一個回答道:“嗯,睡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林霜降有些困惑地四下張望,又趕忙揉了揉眼睛,“你怎麼不叫醒我?是不是到點工作了……”
肖珩緩慢而輕聲地說:“沒事。進去休息下。”
他指的是無夢生。
自從老媽被扣押在無夢生後,她還沒有來過。
其實前幾天下班回家她也想順著之前周圍熟悉的環境去找這個胡同裏的麻將館,可任憑自己怎麼找,這地方好像就是不存在一樣。即便她明明記得,無夢生開在奶茶店和麵館的中間拐進去的巷子深處,可那天她來,巷子深處卻隻有一堵黑漆漆的牆。
“我媽怎麼樣了?”林霜降看向肖珩。
肖珩嗯了一聲:“挺好的。”
挺好的?確定嗎?當時她可是被小鬼們將半個身體都拉進了牆裏。無夢生這樣扣押她,真的會讓她過得“挺好”嗎?
林霜降心裏帶著疑惑,還是打開車門下了車。她一眼看去,門口酒水牌上的特價茶水換了另一種叫西貢的茶。
無夢生裏,依然是讓人魂牽夢繞的酒醉沉迷,那是一種人間也不曾有的煙火氣。林霜降能聽到蓋碗茶瓷器觸碰的清脆聲響,也能聽到琵琶彈奏下麻將聲混亂地帶動節奏。
跟在肖珩的身後,林霜降來到了兩側的開放式包間裏。陶經理看到肖珩來了,便親自來迎接,又招呼了茶童提了茶壺來倒水。
林霜降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的竹椅上,看著杯子裏的茶葉尖尖緩緩地隨著水位上升而飄了上來。
“那個……既然帶我來了,我能見見我媽麼?”她問道。
橙黃色的燈光當頭而下,把肖珩身形勾勒得挺拔如劍,他天生就冷淡的臉色此刻倒沒有那麼蒼白了。半晌,他抬頭指向外麵:“進來時,你沒看見嗎?”
林霜降一愣,朝著肖珩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大堂的麻將桌中,他老媽正在一臉得意的摸牌,而跟她打對桌的則是一個渾身濕透的女鬼,還有一個脖子上有印子似乎是吊死的女鬼。
讓人詫異的是,本來是惡靈的林媽媽,此刻身上並沒有多少戾氣圍繞,除了樣子可怖了一點之外,她完完全全就是個享受打牌的普通女鬼啊!
“她……”林霜降有些張目結舌。
“我說她在這很好,你相信我就是了。”肖珩說著往椅子後背靠了靠,呈現出了一個比較放鬆的姿態。這是林霜降沒見過的,平時見肖珩的樣子,他似乎都繃得很緊,不論是姿態還是表情。
“哦,好。”林霜降點了點頭,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小口。
雖然她平時不怎麼喝茶,本以為茶葉大抵也就是或苦或甜,或濃或淡交織而已,但此時入口的茶濃鬱芳香,緩緩入喉,竟有一種醉人的滋味。
“好好喝啊,這茶!”喝了幾分鍾後,林霜降讚歎道。
肖珩本來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隻是雙目微闔,稍仰下頷,頭靠在椅背上在放空聽曲兒,聽到林霜降這麼一句點評,臉上差點沒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