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霄閉上眼睛,扯了扯身上的病號服。她感覺十五樓真的很高,高到能聽到風的呼嘯,能感受到刺骨的空氣。她甚至知道,門外現在一定圍了很多的警察,在想辦法撬開她家的門吧。
就在這時,陳霄聽到了門外有一個聲音,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在她昏迷剛醒時和她說過話的聲音。那人說:“警察先生,我是市三醫院的實習護士,裏麵的人是我們韓主任的患者,我能進去勸勸她嗎?”
接著,陳霄聽到了門外開鎖的聲音。
“別過來!”她猛然轉過身,看到一眾人在門口,並不敢貿然進來,她抓緊了欄杆,額角的汗已經滲了出來,卻隻能故作堅定道,“讓我一個人靜靜行嗎?”
林霜降在門口,試探著說道:“陳霄,我想跟你聊聊。”
“我不認識你。”陳霄轉過頭,繼續看向樓下。
林霜降沉吟道:“好,我不跟你聊。但是李澤朝想跟你聊聊。”
聽到李澤朝三個字,陳霄渾身陡然一震,厲聲道:“你怎麼認識他?你是誰?”
林霜降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說道:“先讓我和我朋友進來,行嗎?”
陳霄發著抖,略帶遲疑地看向他們身後的警察,最後說道:“好。”
林霜降和肖珩被放了進來,肖珩微微抬了抬手,他身後的門便關上了。接著,他抬起的手打了個響指,兩人身邊漸漸地出現了另一個人。
李澤朝的鬼魂。
坐在欄杆上的陳霄那副拒人千裏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體也慢慢轉了過來:“小朝哥,是你嗎?”
李澤朝從沒想過還能見到陳霄,也沒想到陳霄還能看見自己。他咬了咬絲毫沒有血色的幹裂的嘴唇,點了點頭。
陳霄動作敏捷的從欄杆上跳了下來,不顧一切地衝向李澤朝,她想抱住他,抱住她那個曾經的夢想和期望。可她眼前的李澤朝卻冰冷得如一團霧氣,她的手和臉,以及身體,瞬間從那團冰冷又潮濕的霧氣之中穿了過去。
她撲了個空。
“霄霄,我已經死了一年了。”那團霧氣緩緩地,慢慢地又化成了她期盼的那個人的樣子。隻不過更加的病態,更加的憂傷。
陳霄埋著頭,劇烈顫抖著,就好像她低著頭就沒人會看到她狼狽不堪的臉一樣。
肖珩一言不發地攬過林霜降的肩膀,將她帶到一旁,將整個大廳留給了這兩個已經生死兩隔的人。
林霜降有些感歎,微微別過頭,沒有一直盯著他們。
一年之間,生死相隔,陳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一年的。那天,警局打電話過來告訴他,李澤朝在廁所裏自殺了,陳霄那一刻已經萬念俱灰了。但她知道,自己要安頓好自己的寵物,給父親過了周年,才能安心離世。所以,一年後,她才拿起了那瓶百草枯。
“你的事,他們都跟我說了……”李澤朝一開口,下垂的雙手,連小拇指都開始微微發抖,“霄霄,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好好生活的嗎?”
“好好活著?”陳霄一哂,苦笑起來,“你認為活著很簡單嗎?你們都走了,都解脫了,就留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受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