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是拿事兒的,一合計,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街道幹部摸出一個紅袖章,戴在胳膊上,就跑去敲那家的門兒。
這年頭,接到舉報是可以上門檢查的。
隻要坐實了這家子亂搞封建迷信,那就可以按規矩辦。
盛廠長和房主,充當了熱心群眾的角色,兩人跟著一起敲門。
“誰呀?誰呀?別敲了?”房主名叫陳四兒,留著一個鋥亮的大光頭,他剛打開門就被摁住了。
“老實點,有人舉報你家搞封建迷信。”
“我沒有,你別聽人瞎說……”
然而事實勝於雄辯,街道幹部三兩步衝進堂屋,幹脆利落地,從劉老太太手裏抽出一張黃色符紙,“沒搞封建迷信,那這是什麼?”
“啥也不是,就小孩兒練毛筆字,畫著玩兒的。”
街道幹部冷哼了一聲,又在五鬥櫃裏邊發現了好幾張。
除了符紙之外,還有鮮紅的朱砂,懂行的人都知道,符紙是用這玩意兒畫出來的。
“畫著玩兒的?劉老太太,你說說,你手裏這張是怎麼回事?是他給你玩的嗎?”
劉老太太被搞懵了,“這……這不是,這是我買的。”
“花了多少錢?”
“十塊。”
“就這玩意兒,你要人家十塊錢?行啊,你要是不承認搞封建迷信,我就告你詐騙。
你不懂法是不是?我可以告訴你,詐騙罪可比搞封建迷信重多了。
你亂搞封建迷信,進去還能踩縫紉機,你要是搞詐騙,那隻能去背沙子修路。”街道幹部把桌子敲得哐哐響。
陳四很害怕,“同誌你冤枉我了,我既沒有搞詐騙也沒有搞封建迷信。
老劉太太肯定是記差了,這黃紙是我畫著玩的,就這玩意兒,我咋能要錢呢?”
“你說這紙就是畫著玩兒的?這不是符紙?不能驅鬼?”
“不是不是,我用性命保證,這就是普通的黃紙。
再說了,這世界上哪有鬼呀?”陳四兒賭咒發誓。
他可沒想到,這一舉動直接激怒了老劉太太。
老劉太太嗷嗚叫了一聲,直接伸爪子,就給陳四撓了個滿臉花,
“好啊,這符紙不能驅鬼啊,我說我家順子怎麼總不見好呢?你騙我錢,你趕緊把騙我的錢還回來。”
老劉太太的戰鬥力很驚人,不等街道幹部再說話,陳四就直接躲到門背後去了,“求求你們,快把我抓走吧,這老太太瘋了。”
事實證明,陳四就是個騙子,他誰都騙,就是想趁著老劉太太的大胖孫子病了,從她身上大撈一筆,然後躲到鄉下去。
如果真的被陳四得逞,就會耽誤順子的病情,這孩子一出問題,老劉太太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單論這件事,時琪相當於救了老劉太太祖孫倆的命。
搞清楚事件的前因後果之後,老劉太太難得臉紅了,她臊的慌。
人家小姑娘不計前嫌幫她,她還老想著訛人家雞腿,思想覺悟咋差這麼遠呢?
陳四到底沒有騙成,退還了贓款之後,說服教育幾句也就放了。
老劉太太準備了幾樣點心,恭恭敬敬地領著順子上門求醫。
時琪早就看出順子的毛病了,“這孩子落水以後,身體裏的水分排出去太多了,他會發燒,並不是因為著涼,而是因為缺水。
當時你就應該做點兒湯湯水水給補著,可你不但沒有補水,反而用了大熱的東西給孩子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