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麗趕來時,訊問已至尾聲。
兩個警察向宋麗打了招呼,然後起身,知趣地離開病房。
宋麗淚眼汪汪走到許為床前,坐在床沿邊,顫抖著伸出手撫許為腫脹的左臉。
許為偏頭躲開,宋麗的眼淚立即下來了,“聽話,讓媽媽看看。”
“醫生說沒大事,死不了,”許為垂眸不看宋麗。
“你還說,你沒事招惹那些人幹嘛?就不能消停消停?你學學別人,老老實實待著不惹事不好嗎?這麼些年,你沒聽過媽媽一句勸,媽媽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教育你才能聽話,我真的求你,求求你安分些好嗎?”宋麗邊說邊掉眼淚,字字句句發自肺腑。
如果減少她十年壽命能讓許為安分守己,從此平平安安,她一定立刻去做,甚至減少二十年也行。
她沒有辦法,她不知道自己兒子怎麼會這樣,別人的孩子都好好的,沒聽說過小區哪家的孩子小小年紀跟人打架打到進局子的!
許為懶得跟宋麗解釋,他閉上眼,一語不發。
劉麗芬輕拉了拉宋麗的胳膊,“太太,讓為為休息吧!”說著,把床上頭那張檢驗單拿起來,遞給宋麗。
宋麗接過來看了,大概感覺得出沒什麼大問題,於是遞還給劉麗芬,說:“你去為為的主治醫生那兒再了解了解他的傷情,我去向警察問問,是誰把為為打成這樣的,我要告他們!”
最後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隨後,兩人出了病房,一個去了醫生辦公室,一個就在走廊上,向方才訊問許為的警察詢問具體情形。
陳欣也到了醫院大門口,她打電話向宋麗問了許為的病房號,便坐電梯上來了。
過來時病房門口沒有人,宋麗和警察到另一邊走廊盡頭的通風口去說話了。
陳欣輕輕推開門,房間裏設置簡單,入目是一片白,許為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大睜著眼,眼珠子一動不動盯著天花板。
看到許為,她的心終於落到實處。
許為似乎察覺到了,冷靜的目光投過來,“你來了?”
陳欣舉步進門,慢慢靠近他的病床,隻見他才消下去烏青的左邊臉,腫得饅頭一樣,右額角上不知被什麼刮了幾道血痕,也紅腫了,但不如左臉腫得那樣高,現在兩邊臉極度不對稱。
平常痞帥痞帥,長得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現在半毀容,狼狽又好笑。
許為意識到她在看自己的臉,忙別過頭,“你別看,”才說三個字,又牽動牙齦,疼得齜牙咧嘴,形象更差了。
“許為你就是個騙子,把我騙走,然後自己偷偷跑出校門,跟一群人打架,你還說我智商低,你才智商低呢!你一個人打得過那麼多人嗎?都不會叫老師的?”
“這不是還活著,你哪那麼多廢話!”許為冒著牽動牙齦的疼痛也要反駁她。
“那萬一呢!”陳欣的聲調不由自主拔高了。
許為說:“哪兒那麼多萬一,過來給我調整下靠背。”因牙齦疼痛,他說話有點大舌頭。
陳欣嘴上不饒人,卻還是上前,耐心地給他把靠背調到他想要的高度,然後依照他的吩咐,把垃圾簍也拿近床前,方便他吐口水、扔紙巾。